神臂弩,出现其实并不久,是天工院与符水观联手造出来的大杀器,自然,也留有后手克制。
符水观的符箓,朝廷的特制箭矢,都是反制的手段。
也因此,当年流积山之战,被大离、天狼二国抢走的神臂弩,曾一度差点报废,是两国的能人巧匠后来修补的。
虽然还可用,威力却要大减,且操纵需要数个高手合力,比之大明的神臂弩,差了不止一筹。
姜五虽然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
吞服了一些伤药,他伤势好转不少,但看着城内外渐渐靠近的乱军,还是不免有些担忧:“杨大侠,您说要攻城,敢问,您此来带了多少人?身在何处?”
“还有八百人。”
杨狱正襟危坐,四象弓放在身旁:“不过,他们应当还在数百里外。”
“八,八百?”
姜五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而听到后面一句,整个人顿觉有些风中凌乱:“这,这,您一个人,要攻城?!”
姜五懵了。
眼前这位说起攻城之时,神情从容,好似胜券在握,他也就放下心来,跟上城楼。
可现在……
“现在,是两个人。”
杨狱瞥了他一眼,旋即望向城内,只见一队队精锐骑兵甲士,沿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向着城楼汇聚。
大旗竖起,在风中狂舞。
“哈哈哈!”
人未至,笑声先来,换了一身甲胄的燕东君催马提枪而来,遥在长街那头,已然鼓气发声:“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宗师远道而来!早闻宗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人中龙凤!”
“燕贼!”
姜五咬牙:“竟被他逃过一劫……”
城中骚乱多时,而燕东君迟迟不来,他还以为自己的刺杀成功,不想此人的命竟如此之硬。
“燕东君。”
杨狱高坐寒风中,淡淡的打量着这位西北道的枭雄。
其人年过半百,却精气完足,面色威严且英武,武功虽算不得高,可在军势拱卫之下,却有种不可撼动的厚重。
这便是破军道果?
“区区薄名,杨兄竟也识得,实让燕某受宠若惊。”
城内外血腥气弥漫,燕东君却视若无睹,笑容和煦,好似眼前不是大敌,而是远道而来的好友。
“无耻燕贼!”
姜五冷声唾弃,兖州城中一干高手的脸色也极差,隐隐有着怨气。
杨狱不语,眼底幽光泛起。
只见此人身披黑煞,翻涌如潮,兖州城内外的军势,虽其到来,就开始剧烈翻腾,汇聚其身。
遮蔽了他的命数。
“主公……”
严老六微微色变。
燕东君恍若未觉,仍旧微笑:“敢问杨兄今日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有人不开眼得罪了杨兄,燕某在此代为赔罪,兖州虽不算富庶,但必也能令杨兄满意……”
燕东君的态度,放的极低,气势却是越来越盛,垂地的长枪泛着墨黑光芒,让人望之心悸。
“我的来意,你当真不清楚?”
杨狱长身而起,衣衫猎猎,任由其军势汇聚,神情平静:“你不清楚,那我便告诉你,杨某此来,既要这兖州城,也要你的命。”
“你!”
面对着冷硬到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话语,严老六等一众兖州军中高手,神色皆变。
只有燕东君,仍在按耐,仍在微笑:“张明无道,天下共诛之!杨兄要这兖州,燕某自无甚舍不得,只是,命只一条,却是不能给你……”
呼呼!
寒风呼啸,越发冷冽。
杨狱负手而立,任由他一字一顿的说完,方才道:“破军蓄力,竟需要这般久吗?”
“嗯?!”
听得此言,燕东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森寒可怖。
“你既是一心求死,本王便满足了你!”
再无任何犹豫,燕东君催马而行,与此同时,兖州城内外,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也自冲天而起。
“杀!杀!杀!”
神拳巡天,定兖州!
轰!
数万人跺足喊杀,威势何其猛烈?
“杀!”
燕东君催马狂啸之刹那,一股浓烈到宛如实质的铁血煞气就自滚滚冲天,与那山呼海啸之音共同浸染长空。
兖州城内外,几成蒸笼,惊人的光与热,遥隔百丈,乃至于数里之地,都尽可观闻,但凡见者,无不色变。
城头之上,姜五如临大敌。
燕东君催马而前时,他竟然无法捕捉其身形与气息,这意味着,自己即便催发擤气,在此时也全然无法将之锁定。
“破军之势!”
杨狱的感应之中,原本散沙也似的兖州乱军,就似化作一块铁板,骇人到了极点的煞气弥漫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