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狼狈逃窜的路途中,也不止一次听说过杨狱的名头,最初,他也只以为是同名同姓,可知道他从黑山来,曾是狱卒,他就知晓,这必然是他家小子。
可这到底是传说中的妖怪,哪能不担心?
此时眼见女妖咳血,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不要!”
一声尖鸣,那中年人发狂也似冲来,护在那女妖之前,眼前杨狱持刀而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饶我娘子命啊!”
那老妇也冲将过来,抓着自己儿子就是一阵打骂,却根本拉他不起。
“你可知,人妖殊途?”
杨狱止步,眼前这一幕,让他生出一种自己行走在传说之中的感觉。
人妖相恋,是诸般传说中,最为流传久远的。
“我,我知道。”
那中年人战战兢兢,他艰难回头看了一眼咳血的女妖,惨白的脸上挤出微笑:“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妖,可她是我妻,我深爱之,哪怕她是妖,可她怀着我的孩子……”
“那你可知道,螳螂妖有孕之时,往往要吃掉配偶?”
中年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什么……”
他错愕回头又回头,看看杨狱,又看看女妖,一时有些发怔。
“不,不会的。”
女妖脸色苍白,却是摇头:“我不会吃相公……”
“娘子,我信你……”
中年人长长松了口气,攥紧女妖的手,望向杨狱的目光,有恐惧有厌恶:“即便娘子要吃我,又干你何事?”
“她不吃你,大抵也只有一个原因。”
杨狱环抱断刀,如看白痴:“她准备了足够她孕育子嗣的血食,这些血食,可能是你家养的老母鸡,但更大可能,是你的街坊邻居……”
中年人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其实,相比起血食这问题,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目光落在一人一妖身上,杨狱的神色颇有些古怪:“人和妖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吗?”
人妖相恋,传说中几多凄美,什么人与蛇,人与虎,人与兔……
但杨狱每每看到,心中总是不可抑制的闪过诸多疑惑。
比如,假设一只妖,百年开悟,那在这被兽性完全掌控的百年里,又得诞下多少子嗣?
再比如,人会爱上一只化了形,有着美丽外表的妖,可一只妖,又为什么会看上与自己种族大相径庭的人?
再比如,生殖隔离。
人和妖的差距,不会比人与动物的差距更小吧?
那问题来了,妖怀的是什么?
“什,什么?”
一人一妖全都没有听懂。
“蠢材。”
望着这鬼迷心窍,置老母于不顾的中年人,杨狱叹了口气:“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怀的孩子,不是你的?”
“……”
似是完全没有想过,一人一妖几乎陷入呆滞,但旋即,女妖已是满面涨红,挣扎怒斥:“你胡说!”
“真的是胡说吗?”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只女妖,杨狱陡然踏步,血气与真罡同时勃发,于半空中晕染出一条金红夹杂的狰狞刀龙。
拂袖将那老妇吹卷出十多丈外,凌厉的刀龙已毫不留情的斩向一人一妖:“滚出来!”
他的怀疑,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以他强大的感知,在那女妖重创的瞬间,已然捕捉到了另一道同根同源,却更为强大的妖气。
轰隆隆!
音波与气爆同时响彻!
空气中荡起实质的涟漪,狂风大作,妖雾弥天,一抹紫光横掠而过,其速快极,音波炸响之处,他尚在里许之外。
音波回荡刹那,他已然杀至长街之内,杨狱的断刀不曾斩下,一双紫红色的弯刀已带着凶戾可怖的气息横斩而来!
没有任何的精妙花招,没有任何奇妙的变化,可这一刀,太快了!
那女妖的刀已是极快,可这一刀,比她快了何止十倍?!
快到了声音追之不上,寻常人的目光都追之不上,一闪而已,已然带着凶戾到了极点的杀机而至!
以杨狱如此强大的感知,竟也有那么一刹那没有捕捉到双刀所在!
“敢伤吾妻,不知死活的凡人!”
紫衣翻滚,眼眸狰狞,带着浓烈至极的杀意爆发。
轰隆!
双刀交汇的刹那,真罡与妖气的碰撞就猛然间炸裂开来,可怖的气浪掀起滚滚泥沙,整条长街都为之轰鸣。
距离稍近一些的房屋更是接连倒塌!
“啊!”
那女妖被气浪拍的咳血,却仍是上前一扑,盖住了厉声惨嚎的中年人。
铮铮铮铮—一声轰鸣之后,就是绵延不绝,不知几千几百次的金铁交鸣,半空之中冷电相交,炸出漫天星火。
长街内外,几乎无人可看到一人一妖的碰撞,哪怕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