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平很是大方。
自己一身麻衣,却足足点了十数个大菜,又要了几壶好酒。
为杨狱倒满,再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香扑鼻,想来不会很便宜。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随意打量了一眼四周,杨狱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无缘无故,我实难信你之话。”
“我与他有仇,仇深似海。”
封平长出一口气,难掩怨恨杀意:“大人出身六扇门,不可可听说过十三年前,发生在德林府,风剑门的一桩大案?”
“十三年前?”
杨狱微微摇头。
“时隔久远,大人不知也是正常。”
封平神色一黯,叹道:“其中事宜,大人尽可去查,若是知晓,便可知在下与那萧家仇深似海之话,绝无半丝虚假!”
“是吗?”
杨狱不置可否。
“封平绝无半句隐瞒!”
封平咬牙,只差发誓了。
“我姑且信你与他有仇,也假设我就是要杀他。可以你的武功,可未见得能帮上什么忙吧?”
杨狱捏着酒杯,淡淡道。
封平的武功不差,或可与萧青峰交手一二,但也仅此而已了。
“大人的武功高强,或许不将那萧青峰放在眼里,可在这天狼关,大人武功再强十倍,也最多只能与其同归于尽。”
小心打量着四周,封平缓缓说着,难掩凝重:“魏大将军生气,很严重!”
融金炼体!
作为戍边之城,一州、一道、一国之门户。
天狼关自然比看上去更要严苛的多。
几时宵禁,几时闭户,几时开城,几时关闭,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针对犯禁者,更是毫不留情,偷盗斗殴者,轻则收监入狱,重则砍手砍脚。
更不必说行凶杀人了。
尤其重要的是,在此城中,一切军法都可被完全执行。
“边关重城,律法严苛也是应有之意。”
杨狱自然不奇怪。
行伍中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若违法而不究,青州兵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名头了。
事实上,此行之前,他就听闻过类似的传闻。
曾有五关的准宗师因在此城中杀人,而被吊死门口的。
“大人知晓轻重就好。”
封平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大人年轻气盛,自持身有大功背景,不将军法放在眼中。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
自持家中宗门势力的少侠,不知被吊死了多少。
总有人心怀侥幸,以为自己是万一。
觥筹交错。
一路跋涉,杨狱虽不觉辛苦,但口中也是少有滋味,此时酒菜在前,自然就多吃了几口。
两人交谈,多半是封平在说,他在听。
封平久居天狼关,对于此间事宜所知自然比请报上的寥寥几语要详尽了太多。
在他散碎的言语中,对于天狼关,杨狱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天狼关,历来都是重城。
驻守着青州兵最为精锐的十五万大军,最尊之人,自然是那位青州大将军,魏正先。
“……世家弟子,多文武兼修,武功造诣超过出身贫寒之辈良多不说,更有家传的兵法可学。
是以,魏大将军之下,手握实权的十三人里,八人出身世家,或是与世家有很深的联系……”
封平微微一叹:“这,还是萧青峰不耐军中严酷,不愿身具高位的情况下,否则……”
这是个极为触目惊心的比例。
青州兵十三大统领,世家门阀居然占据了大半数之多。
这意味着什么,封平知道,杨狱也清楚。
事实上,龙渊道,乃至朝廷也清楚。
是以,历代驻守天狼关的大将,多是外派,且皆是龙渊王的嫡系。
“还有不对。”
杨狱眉头微拧:“即便这位魏大将军武功冠绝青州,可也不该放任属下尽是同一派系才是……”
属下人抱团,是一切上位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却不信,魏正先会是例外。
这已然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了。
“大人可知,这些年青州为何不太平?明明有着青州兵这样的天下强军镇守……”
封平反问一句,这些年里,他时刻都在注意着这些,对此很清楚。
不等杨狱询问,就自压低声音道:“这些年,青州很不太平,关外也蠢蠢欲动。最大的原因,还是多年前,伐山破庙之时,老王爷身受重伤……”
“略有耳闻。”
杨狱心中一动。
想起了裕凤仙。
若他的猜测不差,这位指挥使大人,只怕就出身龙渊王府……
四下扫过,封平似有些顾忌,索性直接传音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