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什么人?
青州刘家之主,军中射方戟校尉,纵是青州军中,能与他比箭的也没几人,而那,还是未跨入第四关之时的他。
以他如今的内气、力量,他自问,纵使是青州军中与他其名的那几人,也再无可能与他相比。
然而,这个年岁不如自己三分之一的乡下小子,竟然接下了他的箭,哪怕是随手一箭。
可他,接下了!
“这样的箭术天才……”
凌厉的箭锋之下,刘长峰竟缓闭双眸。
他一生嗜箭如命,毕生都在追寻天意四象箭,追寻箭术极致,对于箭术的热爱,在这一瞬间甚至压过了他心中的杀意。
亲手扼杀这样的箭道天才……
崩!
剧烈的弹抖之音。
带着剧烈摩擦味道的箭矢,在刘长峰的眉心三尺前停下,罡风激荡,这箭矢都弯曲了起来。
却仍是寸寸前进。
“呼!”
再睁眼,刘长峰眸光中的红光已然散去。
在他的注视下,玄铁箭矢彻底裂开,伸手,握住滚烫的小半箭头,刘长峰木然一叹,不无惋惜:“为何不是我儿子?”
此时,夕阳渐至尾声,夜幕即将来临。
木林府外的荒原之上,两大神箭手于追逃之间,展开一场无人可见的惊人对决。
……
……
大涛江上浪滔。
虽解冻不久,可这大江之上的货船已很是不少,不但有着货船、行船、更有着观潮的文人墨客。
自然,更多的还是靠水为生的渔民们。
“江上望夕阳,别有一番风味。”
一艘东西十数丈,三层之高的楼船甲板上,有人在远眺夕阳。
以此遥望,只见大江的尽头都是一片血红,江水绵绵,似与云天接壤,十分之壮丽好看。
说话之人,着文士长衫,束发在后,却又半散于前,长相俊美,却没有阴柔之气,因为其背后,有着一把足人高的长刀。
“林兄的心情似乎颇好,可是前些日子与南岭剑派‘赵武胜’交手后又有所悟?”
甲板上,人不少。
只是多是伺候的下人、仆从,真个站的直的没有几个,含笑踱步的蓝衣人,算是一个。
“赵武胜的北斗玄天剑造诣虽远不如其师王剑豪,可也算得上精妙绝伦了。一番交手若无所得,岂非显得我林风太过愚钝?”
自称林风的白衣人淡淡一笑,回过神来,长长的眸子望着蓝衣人:“反倒是于兄,何时让林某见识一下你们白龙轩的‘白龙掌力’?”
“于某学艺不精,岂敢在行家面前卖弄?输给林兄倒不算什么,可丢了门派的面子,门中总归是说不过去。”
蓝衣人摆摆手,婉拒了林风的邀战,转而道:“林兄此次外出,可是要挑战‘林公子’?”
呼!
本还有些杂音的甲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涛声依旧。
林,是青州大姓。
姓林的不知几千几百万,可‘林公子’只有一人。
那就是位列‘青州四公子’的林白。
“于长镜啊于长镜,你这话,可不安好心。”
林风哑然,脸上笑意收敛:“有些话,乱说,可是会要人命的。”
“于某失言。”
于长镜也不辩驳,行至桌前,举起酒杯:“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他笑着赔罪,心中也在笑,却是冷笑。
林家位列青州四大家,族中算上旁系怕不是有数十万之众,可林公子,一代却只有一人。
往年的林公子,皆是出身主脉,且多是嫡系,即便不是,也不差几代。
唯有此代的林公子,出身旁系。
而林风,则是这一代,林家主脉,天赋最佳的几人之一,心中若无挑战林白之心,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事实上,船上也没人会信。
“一日不化龙,终归无法在青州立足啊……”
接过于长镜递过来的酒杯轻晃着,林风微微摇头,将杂念压下心底,道:关于此番剿匪,于兄如何看法?”
“剿匪?”
于长镜略微沉吟后,开口了:“什么都听、什么都做、什么都做不好……”
“哦?”
林风微微挑眉。
“徐文纪两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便是咱们这位重伤多年的老王爷,当年都是他的好友。
他的话,咱们自然要听,也要去做。只是……”
于长镜微微一笑:“力有未逮,如之奈何?”
“怕没那么容易,这老家伙,可也是在江湖里厮混出来的老江湖。”
林风却不太乐观。
他离家虽久,却一直留意着家族的事情,很清楚,这几个月里,很是吃了些亏。
“哪怕他有再大的神通,势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