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三国参与,伏尸百万,间接导致千万人流离失所,青州人人披麻戴孝的旷世大战。
难不成,居然是某个人炼化道果的仪式?!
……
……
噼里啪啦—
天色已黑,青州城里却还是一派热闹景象,临近年关,没了宵禁,不少孩童点燃鞭炮,奔走玩闹。
“年关将近,又是一年将过啊……”
立于窗前,望着燃起的万家灯火,徐文纪微微一叹。
“夜深了,大人早点歇着吧。”
黄四象踱步走进屋子,合上房门:“小小姐,已睡下了。您对她太过苛刻了,小孩子,终归是喜欢热闹的。”
“若若的身子不好,外面风大……”
轻轻合上窗户,徐文纪微微摇头:“人都送走了?”
“送走了。”
黄四象脸色不是很好:“聂文洞已连续多日宴请城中乡绅,您怎么就稳如山岳?”
“不稳又能如何?聂文洞深耕青州多年,不是你我可比。一动,不如一静。”
徐文纪端起茶杯。
“您手握文书,可左右一州之吏治,为何迟迟不见动作?”
黄四象有些沉不住气了。
相比于十多日前,现在的驿站已然是门可罗雀,莫说前来依附的,就是拜见的都少了。
这说明,聂文洞已然有了动作。
“箭矢,只有离手之前,才是威慑,一旦出手,那就是鱼死网破了。”
徐文纪神色平静:“我那位同窗,家世好、天资好、读书也好,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只将自己当个人。”
“如他这样的人,天下比比皆是。”
黄四象面无表情。
有关于聂文洞的情报,没进青州之前他就翻看了不知多少遍了。
“不一样啊。那些人要么是财雄势大、要么是性情桀骜,我这位同窗可不是。”
饮尽茶水,轻转茶杯,徐文纪眸光幽幽:“他是高高在上从未下来过,是真正的心性凉薄。”
“没有什么区别。”
黄四象有些烦闷。
驿站前后,不知多少人盯着,这种感觉让锦衣卫出身的他,极为不适应。
从来只有他盯人,什么时候轮到人盯他了?
“区别自然是有的。”
徐文纪微微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天色晚了,你也早歇吧。”
“大人,我有一事不解。”
黄四象没动身子,面色沉凝:“依着您之前的性子,怎么都不该如此轻易妥协才是。到底是什么,让您如此顾虑?”
“看看这个。”
徐文纪向后一靠,露出案上的纸张。
黄四象打眼一扫,眉头顿时拧起:“德阳大饥,人相食。江河皆干涸,乃至赤地千里,粝米一斗价二十金,麦一斗价七八金,久之亦无卖者。
篙芹木叶,取食殆尽,最终,人相食……”
“德阳?!”
黄四象心头一震,随即大为不信:“德阳灾情,竟至如斯?”
他们一路而来,经历诸府收拢流民,虽不曾到得德阳重灾之地,可以听说一些。
“现下不致如此,可若我与聂文洞、四大家争斗日久,则必会如此。大旱之后,必有大疫!
若置之不理,德阳一府之灾,必会演变成一州之祸!”
徐文纪吐出浊气:“每每思之,夜不能寐。”
天灾人祸。
徐文纪心头沉重,却还有着话不曾说出口。
他离京之前,曾请钦天监主洞观天星,不见青州有灾,更别说持续两年的大旱灾了。
这种突然出现的灾情,他曾在书中见到过……
如果这是天灾,那还好,可若是人祸……
“天灾啊……”
黄四象神情也凝重起来。
他也曾经历过大灾,那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文士杀人更胜武夫,可天灾,更可怖!
他曾经历过‘江洪道大灾’,连绵七日的大暴雨,冲毁万里山川,死伤数十万,失踪更多。
据统计,受灾者高达千万,景象之恐怖,让他至今难忘。
“有备无患,一时的先后手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整合力量,赈济灾区。”
徐文纪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人切莫忧虑太过,至少等之前派去的锦衣卫有了回信也不迟。”
见徐文纪神色疲惫,黄四象安慰着。
他们来青州之前,曾有一队锦衣卫前来迎接,被他随手打发去了德阳府。
那队锦衣卫,也算精锐,算算脚程,再有些日子也该到德阳府了。
“是否有回信都不重要了,赈灾刻不容缓。”
徐文纪轻揉着太阳穴:“顺道,也得拔除了那什么长留山,山匪汇聚,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