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风片刻,缓缓点头:“我会好好考虑,请母亲放心。”
姬南镜闻言,面上流露出几分笑意:“好。”
虽然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彼此之间都有亲缘关系,然而母子分别十年,不管怎么说都有着无法忽视的疏离。
这份疏离需要时间来消除。
晏凌风是个寡言的性子,抱头痛哭不是他的性情,温言安慰又显得过于刻意,他安静地看了姬南镜一眼,淡道:“母亲当初既然跟先皇有过约定,回国艰难时,为何不让先皇帮你一二?”
盟约不是应该互相帮助?
楚国帮姬南镜在南昭站稳脚跟,南昭跟楚国结盟,结束无休止的战争。
“先皇当年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帮我?”姬南镜淡笑,“何况我是对环境和朝局的陌生,不是他想帮就能帮得上的。南昭各大百年世家权势显赫,若联手起来足以撼动皇权,你以为楚国派去一支卫队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晏凌风无言以对。
“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姬南镜转头看向南丞相,“这几年多亏父亲照顾凌风和姝儿,否则我的愧疚只会更甚。”
南丞相默了默:“都是一家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南镜是他的女儿,晏姝是他的外孙女。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二十多年的父女感情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抹杀的?
“你们母子三人十年未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老夫就不在这里凑数了。”南丞相搁下茶盏,主动站起身告退,并把武王一并捎上,“王爷一起走?”
武王起身行了个礼:“臣告退。”
“我还要去当值。”晏凌风跟着说道,“母亲和妹妹说说体己话吧。”
“去吧去吧。”姬南镜挥了挥手,“你留在这里,我们说话反而不方便。”
晏姝笑了笑,没说什么。
男子该走的都走了,摄政王也自动告退去六部衙门巡查,顺便镇压一下各大臣的窃窃私语。
凤仪宫里,转眼只剩下姬南镜和晏姝这对母女。
晏姝命人沏壶茶送到暖阁,随后邀请姬南镜去暖阁说话,并屏退了所有宫人。
“姝儿若决定把南歌留在身边做事,就该想办法把丞相的权力削一削。”姬南镜在暖阁长榻上坐下,“否则太危险了。”
晏姝神色平静:“摄政王入了朝堂,南家的势力自有掣肘。”
姬南镜嗯了一声:“军队呢?”
“年前选了三万优秀少年,已经正式投入训练。”晏姝明白她的意思,“母亲放心,我信任外祖父一家,但也明白朝中不能一家独大,势力平衡不仅是对皇权有所保障,对权臣之家也是一种保护。”
她不想做一个猜忌心重的君王,所以在南家权倾朝野之前,把一切防范在萌芽状态,这样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南家。
安全的亲缘关系才能长久。
我是公主
“姝儿,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掌权者。”姬南镜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有着欣慰,“想当初我要是有你这番魄力,初回南昭那会儿也不必受太多刁难。”
晏姝敛眸:“我并不是天生如此。以前也曾肤浅得只看得到儿女私情,撞了一次南墙才幡然醒悟。”
撞了一次南墙?
姬南镜不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只道是夜容煊和晏雪的事情伤了她,表情微冷:“感情这种东西最是无用,你父亲如此,夜容煊亦如此,世间大多负心男人都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权力还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它比男人可靠太多了。
“我知道。”晏姝执着茶盏,语气平静,“母亲在南昭有三宫六院,正是因为看破了感情不可靠?”
姬南镜淡笑:“刚回去的时候无人可用,需要拉拢各方势力,而那个时候,南昭的满朝文武也都在打着后宫的主意。”
“毕竟一个在楚国长大的公主,突然被找回去,没有背景,没有权力,没有能力,甚至从未接受过储君的教导,他们认为我是一个极好控制的公主。”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存着轻敌的心态?”晏姝了然,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他们其实一开始就错了,母亲原本在楚国好好的,是他们非要寻母亲回去,这一点上他们就已经处于下风,可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姝儿说的没错。”姬南镜回忆当初,也觉得当时的几个世家家主极为可笑,“他们需要一位女帝,用来稳定当年快要陷入内乱的朝局,所以即便存着轻敌的心思,明面上却并不敢真的跟君王撕破脸,时刻需要维持表面上的恭敬和顺从。”
而仅仅是这种表面上的恭敬和顺从,就足以让她筹谋布局,用看似妥协示弱的方式,一点点蚕食着那几位权倾朝野的世家权臣。
久别重逢的母女二人闲话家常似的聊着为帝之道,没有矫情的抱怨,没有煽情的感激,仿佛只是平平静静就接受了那些不太寻常的经历。
就连聊到帝王之道,权力争夺,当年面对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