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掉。
只是身上的伤愈合容易,精神上的萎靡却是难以复原。
推开门进去时,一股子闷味、腥味和药味掺杂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晏姝皱了皱眉,随即就有宫人小跑着去把殿内的窗户都打开。
几束光顿时照亮了昏暗的寝殿。
夜容煊如濒死的困兽一般蜷缩在床上,在突如其来的光亮下幽幽醒来,抬手遮在眼上适应了一会儿,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女子。
一身显赫光华,夺目高贵,像是九天之上降落凡尘的玄女,衬得夜容煊像是冷宫里伺候失宠妃子的老太监,更像一只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臭老鼠,绝望而佝偻,浑身都充满着颓靡肮脏的气息。
被软禁尚有希望,被夺权也有希望。
身体受伤了可以恢复。
可他如今成了太监,失去男人引以为傲的命根子,这辈子无法再做男人,还谈什么重掌大权,绵延子嗣?
晏姝就是故意打碎他的尊严,碾碎他的骄傲,让他再也抬不起头,从此断子绝孙。
她好狠毒的心肠。
夜容煊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声音嘶哑难听,恨意刺骨:“晏姝,你还敢来……”
晏姝冷眼看着他。
不知道多久未曾洗漱沐浴,夜容煊头发凌乱得像是枯草,一张脸憔悴青白,眼下阴影厚重,短短几个月里仿佛老了二十岁,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
“为什么不敢来?”晏姝敛衽一笑,“年前没来看皇上,除夕也没来,如今大新年过去了,忽然想起来应该给皇上拜个年。”
夜容煊睁着一双死寂的眼睛,充满恨意地看着晏姝:“来落井下石,还是送我上路?”
“都不是。”晏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几分怜悯,“是突然想起有个消息一直忘了告诉你。”
明明已经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可此时听到她这句话,夜容煊那双浑浊的眸子还是急促一缩,随即死死盯着晏姝。
“本宫有了身孕。”晏姝轻抚着腹部,极为平静地告诉他这个事实,“孩子出生之前,本宫会坐上至尊之位,而在这期间,你还不会死。”
夜容煊瞳眸骤然睁大,发了疯似的嘶喊:“你这个贱妇!你敢背着我——”
砰!
夜容煊身体被飞来一脚踹飞了出去,狠狠撞在金雕大柱上。
晏姝眉眼波澜不惊,平静看着痛苦蜷缩在一起的夜容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本宫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就是个宫女生的贱人,跟皇族血脉没有一点关系。”
她缓步走到他跟前,低头俯视着他,“夜容煊,依着你这低贱的出身,就算干干净净,完好无损,也只配给本宫做个男宠……不过你现在连男宠都没资格,勉强做个奴才倒是能苟延残喘些许日子。”
夜容煊肺腑剧痛,剧烈地喘息着:“你……你胡说!你胡说……你在妖言惑众——”
晏姝怜悯一笑,笑他如蝼蚁一般的可怜处境,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夜容煊疯了一般不断的重复着,从喉咙里挤出嘶哑艰涩的声音,“妖言惑众……朕是天子,真龙天子,朕是皇帝,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打开的窗户全部关上,宫人们没听到他的声音似的,跟在晏姝身后走了出去,随着殿门被关起来,再次带走了殿内最后一丝光亮。
真是可悲。
晏姝想着,到现在还不敢接受事实,啧。
“不……不可能……”夜容煊蜷卧在地上,嘴角血丝蔓延而下,“朕是皇帝,这天下朕最大,晏姝……晏姝你这个贱人,一定是骗我的,贱人,是骗我的……”
然而没有人看到,他眼底仇恨的光芒正在一点点泯灭,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绝望而萎靡,安静得像是死去一样。
通往凤仪宫的路上,南歌安静地陪着晏姝走了一段,良久,她不解地开口:“夜容煊已是废人,陛下何必降下身段亲自去见他?”
晏姝沉默地望着前方。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夜容煊的处境,确实没必要亲自去见他。
然而最近因为有了身孕,她晚间总是频频梦到前世失去的孩子。
一尸两命。
肚子里这个孩子跟前世那个不是同一个,她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跟过去做个了断。
至于夜容煊。
他已经付出应付的代价,从此不值得她再放在心上。
南昭太子
朝政逐渐步入正轨。
晏姝想要的铁骑早在年前就结束了招兵,已经正式开始投入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