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这般想着,脚步微顿,竟是直接调转方向,往崇明殿方向而去。
他出去办差这么多天,这回来理当去给皇帝陛下请个安才是。
崇明殿外戒备依然森严。
今日来得巧,在崇明殿外遇到了巡逻到此的晏凌风。
武王眉梢微挑:“妹婿气色不错,近日来小日子过得还算如意?”
晏凌风抱拳行了个礼:“多谢王爷关心,卑职一切都好。”
“昭阳公主有没有气你?”
“公主很好。”
武王点了点头,左右环顾,压低声音说道:“我想进去看看皇上,不知是否方便?”
晏凌风点头:“方便。”
武王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我说的是进去给皇上请个安。”
“王爷没听错。”晏凌风语气沉稳,“请。”
武王心下狐疑,心里猜测着晏凌风如此好说话,是因为跟昭阳成了亲,还是晏姝私底下对他有所交待?
不过这都不重要。
武王从容走进崇明殿,殿内有个老太监在打瞌睡,武王走进来之后,他吓得一个激灵,慌慌忙忙跪在地上:“奴才参见武王。”
武王望着内殿方向:“皇上怎么样了?”
“最近不太好。”老太监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回道,“之前伤口出现感染,连续用了半个月药,才有了好转的迹象。”
武王走到床边,看着夜容煊蜷缩在床上睡觉,眼下一片乌青,脸色看起来格外憔悴苍白。
“皇……皇上昨晚就没怎么睡好……”老太监小心禀道,“可能是心情不好,昨晚发了一通脾气……”
“心情不好?”武王居高临下地盯着夜容煊,见他眼睫细不可察地颤动着,冷冷一笑,“臣来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龙体安好?”
夜容煊睁开眼,那双眼充满着死寂、绝望、阴冷和憎恨,像是一头想吃人却不幸被拔了牙齿的老虎。
“啧啧啧,皇上此时的眼神真是可爱极了。”武王嘴角微扬,“像是被折了翅膀拔了牙齿的纸老虎,连虚张声势都做不到了,还真是可怜呢。”
“你放……放肆。”夜容煊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滞涩而迟缓,声嘶力竭地开口,“谁让你进来的?晏姝在哪儿?朕要见晏姝,让她立刻过来见我!”
武王嗤笑:“皇上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要见晏姝……”夜容煊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拉着武王,语调急促而慌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三皇兄,你是皇子,我也是皇子,我们是皇族亲兄弟啊!晏姝野心勃勃,她想篡夺皇位,她想颠覆大楚江山,你身为亲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是不是?三皇兄——”
砰!
武王脸色一冷,蓦地抬手一甩。
夜容煊整个人毫无预警地摔下龙床,狼狈地俯趴在地上。
你不是先帝的儿子
“一段时间未见,皇上竟虚弱到了如此地步?”武王蹲下身子,伸手抓着他脑后的头发,迫他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一国之君,皇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夜容煊疼得颤抖:“三皇兄——”
“你也配叫我皇兄?”武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眼睁睁看着他在重力之地嗑在地上,笑意忽然刺骨寒冷,“一个低贱的东西在这里跟我称兄道弟?你配吗?要不要本王让人拿面镜子过来给你照照,看看你这副狼狈不堪的下贱样子!”
夜容煊额头撞在坚硬的宫砖地面,撞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雾,好半晌才缓过来。
他这个月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每天辗转在痛苦煎熬之中,每日每夜疼得睡不着觉,极致的屈辱和绝望让他即使睡着了也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便无法控制地想到晏姝一尸两命的那个晚上。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
是晏姝那个贱女人非要一厢情愿地把梦境当做真相,冷酷无情地报复着他,把他从高高在上的帝王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恨那个贱人!恨不得她立即去死。
然而他的恨偏偏起不了一点作用,老天好像从未听到过他的祈求。
“武王。”夜容煊手撑着地,颤抖着挤出一句话,“不管我有没有资格做这个皇位,大楚都是夜氏皇族的大楚。”
武王眉梢微挑:“你倒是会为大楚社稷着想。”
“晏姝她……她想逆天而行,让大楚改姓晏……”夜容煊死死地看着他,眼底迸射出最后的希望,“你……你当真坐视不管吗?只要你能阻止她的行为,我……我愿意写一封禅位诏书,把皇位禅让……禅让给你。”
只要能让晏姝生不如死,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无法诞下子嗣。
这一切都是拜晏姝那个毒妇所赐!
不杀她,难消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