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夜容煊被变相幽禁之后,武王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
此时说凤王野心勃勃,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掩饰得完美罢了。
“武王说得对。”南丞相缓缓开口,“昨日的事情老臣也听说了,虽然没亲眼见到,但凤王所为确实不该,一来违了先帝旨意,二来违了朝廷律令,三来也是坏了宫中规矩,被罚不冤。”
李侍郎动了动嘴,发现自己已被围攻。
就连昨晚一起跪求皇后的几个同僚,这会儿竟也完全没了声音。
他脸色青白,几经变化之后,终于悻悻退回原位。
人性本就如此。
明知道凤王做的是错的,可作为凤王一党的官员,当事情损及自身利益时,总忍不住想狡辩一番。
明面上是为凤王求情,可他们心知肚明,保凤王就是保自己。
顶头主子一出事,下面就是一盘散沙,皇后早晚会一个个清算他们——除非他们能做到完美无瑕,一点把柄都不让皇后抓到。
可人无完人,在朝为官之人,谁又能保证自己清白无垢?
“诸位都说完了吗?”晏姝终于开口,语调平静不辨喜怒,“说完了此事就打住,若还有谁想替凤王求情的,本宫会格外开恩,让他去凤王府陪凤王共患难。”
朝臣们齐齐一凛,沉默不语。
“若有谁觉得凤王无错的,本宫也可以大发慈悲,让他把西楚律令从头到尾熟读一遍。”晏姝淡漠说道,“想来重读一遍应该能明辨是非,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武王目光微抬,视线远远落在晏姝面上,只觉得今日的晏姝容颜焕发,光彩照人,似乎比往日更明媚耀眼。
武王心头不由泛起几分悸动。
谱摆得不错
该死的悸动。
武王心里低咒,只是不知自己在咒谁。
凤王被责罚并降爵一事,最终还是以皇后的决定为准,大臣们抗议也好,赞成也罢,丝毫不影响晏姝对此事的态度。
下朝之后,晏姝照例回勤政殿处理政务,并让人把元宝从崇明殿叫了过来。
近日事多繁忙,今天南歌又休沐在家,少了个人协助处理,晏姝正想着要不要召摄政王过来商讨,就听到元宝禀报说摄政王求见,于是她嘴角一扬,欣然让人把摄政王请了进来。
跟来勤政殿议事的大臣们一听摄政王到,个个绷紧了神经。
每次有摄政王在的时候,议事总是格外顺利,几乎没有人跟皇后意见相左。
今日武王没参与议事。
出了宫之后,他想到昨天护国公府让人送来的请帖,悠哉游哉地骑马去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自从上次在大殿上被摄政王所伤,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家中静养,几乎不问外事,国公夫人云氏也低调了很多——倒不是自己想低调,而是因为跟当今皇后关系闹僵了的缘故,帝都世家贵妇们都自动远离了她。
寻常谁家有赏花宴,喝茶会,几乎都不会叫她。
时日一长,国公府自然冷清了许多。
武王不知道护国公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大致能猜到应该跟晏姝有关。
下马之后,武王被管家引到护国公的书房。
“国公大人一早就在书房处理公务,交代武王来之后,让老奴把您直接引到书房就好。”
武王冷笑:“处理公务?你家国公这谱摆得不错。”
谁不知道现在国公府是晏凌风当家做主?护国公早就形同虚设,除了摆摆架子,大概也没别的本事了。
管家讪讪一笑,不敢搭话。
抵达书房,护国公迎客态度倒是热情,连忙吩咐下人准备府里最好的茶,随即屏退左右,显然有重要的事情跟武王单独密谈。
武王执着茶盏,见他这架势,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
“不知国公大人请本王过来,想跟本王说什么?”武王倚在榻上,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悠闲,“本王事多繁忙,不能久留。”
“昭阳公主下个月就将嫁进国公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跟武王套个近乎应该也是正常的。”护国公笑意淡淡,“不知武王什么想法?”
武王表情冷漠,想法更是明确:“昭阳是昭阳,本王是本王。”
言下之意别跟我攀关系,攀也攀不上。
“武王别急。”护国公喝了口茶,表情忽然变得晦暗不明,“凌风是我的亲生儿子,与我有着抹不掉的血缘关系,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武王不解,眯眼看他:“护国公这是什么意思?晏凌风是你的亲生儿子,难道皇后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这句话只是想嘲讽护国公说话可笑。
然而他浑然没想到,护国公沉默片刻之后,居然点头:“确实不是。”
什么?
武王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难得有片刻茫然:“你说什么?”
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