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着没有任何动作。
“需要我帮你?”晏姝声音听着不善,带着几分凉薄意味,“剥摄政王衣服这种事……想来只要本宫有这个荣幸吧。”
说着,手指从他脊背一路往下划,力道不大,却让容隐脊背一点点绷紧,甚至无法克制地颤栗着。
容隐双手攥紧:“属下不敢。”
“脱。”晏姝收回手,走到一旁榻上坐了下来,命令不容置疑。
容隐沉默低眉,终于缓缓抬手解开身上黑衣。
只有一件单衣和一件里衣,脱起来毫不费事。
当衣服被褪至腰间,线条流畅的脊背上,一道道凌乱交叠的血痕触目惊心。
伤口很深,虽然伤的都是皮肉,晏姝却一眼看得出来,这是练武之人以极重的鞭子留下来的刑伤。
晏姝目光落在他的背上,久久没有说话。
那些伤痕都上了药,是止血的药。
药上得很潦草,只为了止住血不往外渗,却丝毫愈合伤口的效果都没有。
暖阁里静得落针可闻。
好一会儿,晏姝才平静地开口:“为什么?”
“属下该死。”容隐声音沉寂,隐隐流露出黯然自责的情绪,“属下不该隐瞒主子真相,所以该罚。”
晏姝闭上眼,脏腑里剧烈翻滚的情绪让她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然而这阵情绪来得快,退得也快。
晏姝很快让自己平复下来,并抬手指着对面那方长榻:“趴过去。”
容隐沉默着没动,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低声说道:“这点伤不要紧。”
说着,竟是自顾自地把衣服穿好。
然而晏姝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动作:“本宫不是在跟你商议。”
容隐动作微僵,唇角抿紧,攥着黑衣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如此反复几次,才低低地应了句是,起身走到长榻前扒了下来。
晏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才起身走了出去:“青雉。”
“在。”
“你去大医院走一趟,跟他们要最好的金疮药。”
青雉一惊:“陛下受了伤?”
“不是我。”晏姝没解释,“快去。”
“是。”青雉转身跑了出去。
“锦溪,让人打盆温水过来,多放几条软帕。”
“是。”
简单两个命令交代下去,晏姝转身看着容隐,没再走过去坐下,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门边看着,神情淡漠,不辨喜怒。
容隐趴得很不自在。
一来这方长榻是晏姝用来小憩的地方,跟她睡觉的床几乎没什么区别,榻上还泛着几分清香之气,让他有种僭越冒犯的不适感。
二来暖阁里太安静了,静得让他有些慌,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可多年训练早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来……
晏姝的沉默让他心里没底,一颗心总是无处安放似的惶惶不安,想开口说什么,可是说什么都是错。
死一般的安静维持了良久。
晏姝铁了心不说话,或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起初是有些生气的,气他的自作主张。
此时却是自责。
容隐是影卫,忠诚早已刻入了骨子里,她早上那几句质问之后,虽没有跟他兴师问罪,可反常的情绪却还是让他把一切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她的错。
深深吸了一口气,晏姝终于抬脚走过去,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度:“下次不许这样了,我没怪你。”
有没有错,你说了算?
容隐低声应了,沉默片刻:“属下不会再欺瞒主子任何事情。”
“这也不算欺瞒,毕竟本宫从来没有问过你。”晏姝淡道,“不过稍后我要跟你聊一下。”
容隐低眉垂眼:“是。”
锦溪很快打了温水过来,晏姝从她手里接过水盆,转身放在长榻前的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