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个宫里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姝儿。”夜容煊强撑着身体,“让他们住手,不许再打了。”
“皇上是在命令我?”晏姝眉梢微挑,眼底浮现几分讥诮,“那皇上能不能告诉我,今晚你去了何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夜容煊不知突然间哪来的胆子,冷冷说道,“朕的皇宫,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赶紧把人放了!”
话音落地,南歌和青雉都诧异地看着他。
青雉心里忍不住琢磨,皇上今晚是被人打傻了吗?居然如此跟皇后说话。
晏姝也罕见地静默一瞬,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林英在皇上心里确实很重要。”
夜容煊攥着手,强撑着底气跟晏姝对视:“林英是朕身边的人,作为皇后,姝儿不应该擅自处置他。”
他确实是因为被打,所以才有了脾气。
但不是因为被打傻,而是浑身疼痛难忍,晏姝不但不安抚他,关心他,反而在这么多人面前拂他这个一国之君的面子。
夜容煊觉得自己帝王尊严严重受损,恼羞成怒之下,就忍不住想压一压晏姝的脾气。
“皇上这么说话很不应该。”晏姝抬手,理了理夜容煊鬓角的发丝,嗓音凉薄无情,“堂堂一国之君在宫里遇袭,到底是御林军失职,还是后宫内侍失职,我需要弄清楚,看看应该处置谁——毕竟我是一个赏罚分明的皇后,不想迁怒无辜之人,所以还请皇上配合一点的好。”
夜容煊咬牙:“皇后,这么多人面前,你就一点都不顾及朕的面子?”
“皇上原来知道要顾忌面子。”晏姝淡笑,手指滑到他的眼角,轻轻一按,“然而一国之君被人打成这样,皇上还有面子可言吗?”
夜容煊疼得瑟缩一下,听到这句话,恼羞成怒:“朕已经伤成了这样,作为皇后,难道你不应该让太医先给朕看看?”
外面惨叫声还在继续,晏姝面色不惊,从容开口:“霍太医。”
“老臣在。”
“皇上情况怎么样?”
“老臣暂不知袭击皇上之人是谁,但此人手劲很大,像是练武之人,皇上身上伤势严重,脏腑有破裂现象,所以才导致呕血,需要好好用药调养一段时间。”霍太医低头说道,“千万不能再劳累,更不能剧烈动作,需要躺在床上静养。”
晏姝看向夜容煊:“皇上听到了,脏腑受损,需要好好调养。”
夜容煊狠狠咬牙:“刺客胆大包天,竟敢偷袭朕!若朕知道是谁,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晏姝冷道:“皇上能查出是谁吗?”
夜容煊一噎,不由心虚:“就由皇后负责查清真凶吧。”
“皇上!皇后娘娘。”一名侍卫进门,单膝跪下,“林公公已经奄奄一息,还继续打吗?”
“打什么?”夜容煊冷怒,“放了他!”
侍卫跪在地上没说话。
晏姝敛眸拂了拂衣服,漫不经心地又问一遍:“皇上今晚去了何处?”
“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夜容煊被她逼得恼怒,“朕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皇上自然有你的自由。”晏姝缓缓站起身,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可惜在今晚这种情况下,皇上再谈自由不觉得可笑?皇上只带一个内侍,半路遇袭却连何处遇袭都不肯说,我怎么查?皇上心虚,还是已经不耐烦我在这里?”
“朕——”
“皇上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去了清秋殿?”晏姝眸心寒冽,声音像是淬了冰,“本来我是打算饶过晏雪和林英的,但偏偏皇上受人蛊惑,如此拼命地维护一个奴才和水性杨花的女人,倒让臣妾失去了耐心。”
夜容煊眼神骤缩:“姝儿——”
“霍太医。”晏姝冷冷命令,“给皇上好好诊脉,用最好的药。皇上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当心你的性命。”
“是。”
晏姝转身往外走去:“崇明殿所有人听清楚,皇上养伤期间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也不许皇上离开这里,若有抗命者,所有人一同处死!”
宫人们齐声应下:“奴才(奴婢)不敢!谨遵皇后懿旨!”
夜容煊如坠冰窖,下意识地起身:“姝儿!”
“皇后娘娘。”方才的侍卫疾步而入,再次跪下禀道,“林公公已断了气。”
夜容煊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床上,脸色煞白。
“拖下去处理了。”晏姝冷道,“摆架清秋殿。”
“是。”
晏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崇明殿,并带走了属于凤仪宫的宫人。
夜容煊僵在床上,眼前黑蒙蒙一片,像是突然间变了天。
殿内安静得似是陷入一片死寂。
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