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后,护国公府只怕再也不复往日威风显赫。
他的女儿无法嫁人,这辈子洗脱不掉屈辱。
云氏没了诰命夫人的头衔,从此在勋贵之列也将降一层身份。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云氏教出来的女儿不检点,以后跟她来往的夫人也会少上许多,今日又把皇后得罪了一个彻底。
失去皇后庇护的护国公府,将很快在贵族圈中被排挤出去。
经此一事,护国公府自求多福吧。
宾客们接二连三告辞,很快就走了个门庭冷落。
府里堆积如山的贺礼,各院尚未开吃的宴席,桌上完好无损的菜肴,看着真是讽刺得很。
一箭几雕
御辇浩浩荡荡往皇宫方向而去。
夜容煊不发一语地坐着,面上还残留着几分心有余悸的不安。
晏姝虽跟他坐在一块儿,然而身子朝一旁斜靠着,带着几分散漫和慵懒——或者说疲惫,微阖着眼,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对夜容煊视而不见。
晏姝心情当然很好。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说是扬眉吐气正合适。
她不是圣人,没有喜怒不惊磐石不移的心性。
她就是有仇必报的脾气。
她的亲生父亲和云氏一起逼死她的母亲,她从小到大受了父亲和云氏多少冷眼,栽赃陷害,虚伪刻薄,对晏雪疼若至宝,对她和大哥比对待下人还不如。
负心薄情之人就该被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今日不过是收了一点小小的利息,来日还有更大的礼奉上。
晏姝阖眼暗自计算着,今日算是一箭几雕?
护国公府名声一败涂地,晏雪从此再也无法翻身,云氏被剥一品诰命。
国公府掌家大权顺理成章交到了大哥手上——虽然这一点对于晏姝来说影响不大。
但大哥以后不必再受到父亲和云氏的打压,反而是云氏那个儿子需要看大哥的脸色。
父亲和夫人为了自己的小儿子,多多少少都会收敛一些。
今日她表现出来的镇定从容和对待护国公府的态度,外祖父应该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
夜容煊被武王言语讥讽羞辱时,她只当没听见,这一点足以让外祖父明白她对夜容煊的态度。
她要让南家毫无后顾之忧地站在她这边,明白她的打算,看到她的野心,并坚定不移地做她的后盾。
至于晏雪。
剃度出家?
晏姝眉目微冷,在宫里辟一方净土让她好好敲木鱼挺好,全当是被打发去冷宫自生自灭。
让她离开皇宫继续兴风作浪?
做梦。
“姝儿。”夜容煊声音响在耳畔,带着几分迟疑和忐忑,“对护国公的处置是不是有点过了?”
“嗯?”晏姝缓缓睁开眼,声音寒凉,“皇上说什么?”
“朕觉得对护国公的处置有些过分了。”夜容煊眉头微皱,像是有些顾忌,“她到底是你父亲,皇后打压自己的父亲,只怕会激起大臣们的不满。”
他以为晏姝今日要对付的人只有晏雪,最多再加一个云氏,没想到她会连自己的父亲一并处置。
这一点让夜容煊法接受。
皇后当众处置朝中重臣,处置他自己的父亲,他这个皇帝却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大臣们不满又如何?”晏姝淡淡一笑,“本宫不在乎。”
夜容煊微微一窒:“朕只是觉得晏雪行为不端,罚云氏足够。护国公乃是一家之主,又是朝中重臣,精力大多放在公务上,难免疏忽了儿女之事——”
“难免疏忽?”晏姝表情冷了下来,“当年他宠妾灭妻,不顾母亲反对,执意把云氏娶进门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疏忽!”
夜容煊皱眉:“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怎能混为一谈?”
晏姝沉默着,不发一语地看着他,眼底有冰芒浮现。
夜容煊心头一悸,被她看得心慌:“朕不是替他们辩护,只因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朕总觉得你应该是宽容而大度的,就像朕一直立志做一个恩威并施的皇帝,以德服人——”
“本宫今日没有以德服人?”晏姝冷冷一笑,“皇上觉得以德服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晏雪做错了事,本宫说一句‘没关系,下次别错了’;云氏威逼本宫,本宫笑着跟她说一句没关系,因为她是长辈,本宫里该尊敬她?”
“朕不是这个意思!”夜容煊环着她的身体,态度已有几分服软,“姝儿,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担心——”
“皇上什么都不用担心。”晏姝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这么做的底气,护国公府翻不出风浪。”
夜容煊一窒,不再说话。
……
回到凤仪宫,锦溪和青雉带着宫女上前伺候两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