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
下山的路渐渐好走起来, 傅司简停下脚步,蹲在顾灼身前又要背她。
可顾灼自认为腿上这点伤完全可以自己走,也不是很远了?。
而且, 若是背着她, 傅司简又得脱下大氅。
下雪不冷化雪冷。
先前傅司简为了方便背她,将大氅和斗篷都披在她身上?, 她都觉得?寒峭逼人,何况是他只穿一件厚实些的锦袍。
后来路段崎岖背着她容易摔, 顾灼从他身上?下来后, 好说歹说才让他披上?大氅。
这才刚暖和了?没多久,哪能又让他脱下。
“傅司简, 剩下的路我们走回去吧,我的伤……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傅司简听她轻描淡写地提及自己的伤, 心中疼惜不已。
小姑娘到?底受过?多重?的伤, 才会觉得?腿上?的那伤还不够严重?。
他依旧蹲在她身前,执拗地不肯起来:“夭夭, 我会心疼。”
与在山洞前要背她时的模样如出一辙,让人难以拒绝。
顾灼觉得?自己不能总被傅司简这样拿捏,撒娇耍赖不答应, 最后总算想出个折中的办法——
“傅司简, 你可以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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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灼被抱在傅司简怀中遇上?今日依然在寻她的那些士兵时, 颇有些不自在。
难怪当时傅司简听了?她的话后欲言又止,转过?身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才勾勾唇角:“也好。”
原是居心叵测, 不怀好意?。
顾灼压根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旁人。
她上?战场那么?多次, 还从来没有受伤后被人抱着回来过?。
如今就只是腿上?受了?点小伤。
啧,丢人。
眼前这一队士兵的视线来来回回地在她和傅司简身上?穿梭, 甚是……慈祥。
说来也好笑,顾灼居然从他们眼里看出了?慈祥。
她却还得?装作没看见,硬着头皮问他们一些最要紧的事:“那天随我上?山的人都回来没有?”
领头的那个比较有眼色,闻言便低下头抱拳道:“将军,人都找回来了?,没受重?伤。马……还有些没找到?。”
那可是战马,再养那么?几匹费钱又费劲。
“别找了?,去叫山上?的人都回来吧。”
“是。”
领头的带着他的一队人默默向山上?去了?。
此?处已临近山脚,没有嶙峋怪石,也没有虬起突出的树根,地势平缓得?多。
傅司简抱着小姑娘继续慢悠悠稳稳当当地向山下走。
两人耳力都不错,于是便听见顺着风传来的——
士兵甲:“头儿,抱着小将军的人是谁啊?”
士兵乙:“难不成是将军府的侍卫?”
士兵丙:“啧,看着不像,与顾侍卫他们的衣着不一样啊。”
士兵丁:“今早上?山前,顾侍卫到?处问,昨晚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墨色大氅的人回来,不会……就是抱着小将军那个人吧?”
士兵甲:“那岂不是小将军昨晚就被找到?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山上?待一晚上?不回来歇着吧?”
士兵丁:“……重?点难道不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领头的听着身后的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严厉道:“咳,别学会个词就乱用,小将军的私事是你们能议论的吗?”
声音终于渐渐远去,顾灼却始终将头埋进傅司简侧颈不敢抬起来,心里数落着士兵们口中的“顾侍卫”。
怕不是军营里的人都要猜出来,她与傅司简在山里过?了?一夜。
偏偏她听见男人低笑了?下,然后凑近她耳边慢慢地重?复着:“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还状似无奈地又来了?一句:“夭夭,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做,对不起他们这些猜测,可我的名声算是毁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顾灼还在想该怎么?挽回自己被“顾侍卫”问走的威严,闻言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道:“我的名声也毁了?,你怎么?不对我负责啊?”
她说完就意?识到?不对,甚至都猜到?这男人要回什么?。
果不其然,她听见男人的声音里笑意?明显:“嗯,也行。”
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得?顾灼伸手就想拧他的腰。
可不知是男人身上?的衣服太厚,还是他腰侧梆儿硬,总之,她没拧动。
她气不过?,张嘴朝眼前的脖颈咬了?一口,没用狠劲儿却也弄出来个不浅的牙印。
对傅司简来说,这几乎都算不上?疼,含笑道:“夭夭,你再多咬几下,被你那些属下看见,咱俩的‘干柴烈火’可就真的坐实了?。”
顾灼想不管不顾地咬他,终是屈服,嘴唇翕动了?几下便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