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书房门被推开,一个长相温婉的妇人提着一个大包袱走进来。
顾灼连忙站起身:“婶婶。”
周氏把包袱给了顾灼,叮嘱道:“夭夭,这是给你们的伤药。”
“白玉瓶里是给你和阿云涂脸的,你瞅瞅你这小脸粗糙成什么样子了!”说罢摸了摸顾灼的脸。
顾灼没忍住抬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挺好的呀。
但她不敢说。
姚太守看着大包袱,很小声地埋怨道:“你给她准备得这么齐全,阿云更不想回家了!”
周氏瞪了太守大人一眼:“你懂个屁!”
顾灼蛮喜欢看姚云的爹娘吵架的——如果这种单方面的碾压也叫做吵架的话。
太守大人瞪了幸灾乐祸的顾灼一眼。
太守夫人周氏是江南人,二十多年前随姚太守来幽州上任。
江南水乡滋养出的画儿一样精致婉约的女子,闺阁时期学的女红、诗书、琴棋在幽州实在是无聊也无用了些。
周氏心疼幽州的百姓,与一位老大夫学了几年医术,在城中开了家医馆,请了几位大夫坐诊,专给穷苦人看病。
这二十年下来,太守夫人医术上精进了不少,太守大人的俸禄倒是有一半都赔进去了。
太守大人的委屈当然不只在俸禄上。
他家夫人来幽州后,经常与顾灼的娘还有几位将军夫人在一处喝茶聊天,学了招式防身。
这倒没什么,他觉得强身健体挺好的。
可是他家夫人怎么能学会拧他耳朵呢!
还他轻声细语温柔体贴的夫人!
顾灼及时出声:“婶婶,我和阿云会涂的。我去找陈叔一趟,姚叔您记得给俞太守写信啊!”
顾灼火速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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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灼拎着包袱去药铺买了治腿的药,觉得她真是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孙海现在还做着升迁的美梦呢。
要他从并州拿钱在幽州办个书院,就算十年后真从北疆走出个状元,也是十年后的太守的政绩,孙海这个老油子脑子抽了才会答应。
顾灼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去拿酱牛肉。
陈叔年轻时在战场上救过顾灼她爹一命,伤了腿后在幽州城做武术师傅,幽州大大小小的孩子有挺多都受过他的指点。
当年陈叔从战场上下来开武馆,顾灼的爹为了给救命恩人打响招牌,把顾灼送去跟着陈叔练基本功。
练基本功虽然枯燥又痛苦,但是有陈叔的儿子陈卓宇陪着一起痛苦,顾灼还把自己的小伙伴姚云拉了过来。
后来他们三个才跟着不再去战场的顾灼祖父学枪、学剑、学刀。
顾灼走进武馆的时候,一群小孩正在沙坑里走梅花桩,让她回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
摔在沙坑里其实不太疼,但是陈叔的梅花桩路线是越到终点越难,最后两个桩尤其不好走,摔一次就得重新来,一天要完整地走三次。
嘶,顾灼同情地看了小孩们一眼,快步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陈叔正在擦拭武馆的兵器,看到顾灼:“夭夭来了啊!”
顾灼把治腿的药给了陈叔:“陈叔,天气变冷了,您记得按时敷药。”
陈叔笑着接过药:“上次你给我拿的药我还没用完呢。”
顾灼道:“卓宇托我来看看您。”
陈叔:“他想吃酱牛肉?”
顾灼眨了眨眼:“咳,嗯。”
陈叔:“小兔崽子!”
顾灼连忙说:“阿云也想吃。”
陈叔:“……那拿三罐,你和阿云吃,别给他。”
男人
顾灼左手大包袱、右手酱牛肉,大爷似的走回将军府。
回府后,顾灼写了封信,叫来将军府的侍卫顾山和顾川。
“顾山,把这封信亲自送到我爹手中,你留在江南听我爹安排。”
“是。”
“顾川,你带几个人去一趟并州,暗中查查州府衙门的账,再看看孙海有没有什么其他把柄。”
“是。”
“查清楚后直接去军营找我,我近期不会回来。”
“是。”
“你们跟顾昼和顾夜交接一下府内的防卫,尤其是我爹的书房,除了我任何人不得进去。”
“是。”“是。”
-
第二天,顾灼去幽州的几家私塾看了看。
几位先生说,来私塾的孩子大多是为了学识字和算数,即使有几个有读书天赋的孩子,先生也不会劝他们走读书这条路。
顾灼问了私塾的束脩,与这些孩子聊父母的营生和收入,知道了大致情况。
顾灼想了一晚上,书院如何选人、书籍如何解决、未来考中了如何保证他们为北疆做一些事、考不中的人又如何安排……
顾灼迷迷糊糊睡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