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屋略仰起头,浅浅地蹭了一下我的掌心。
熟悉的面庞是一如既往的温软无害,细微的笑意一路从他的喉咙窜到眼眉,黏腻的音节破开单薄的唇。
“喵。”
我想要的是真实的猫咪。
相信铃屋同样也知道,但是他选择了以这种奇怪的、带有讨好的性质的动作来满足我的需求。
我感到困惑与不安。
并且,对于这样过度亲密,距离过近的姿势,还有些无所适从。
立刻抽回手可能太过伤人,继续放着不管也不是办法。仅仅犹豫了思索几秒时间,我便感觉来自周围游客的炙热目光几乎要将自己的脸颊烫出一个窟窿了。
无论怎么想,这样都太引人注目了。
我只得翻转了手掌,握住了铃屋的手试图把他拉起来。他就像是无比听话而通晓人性的宠物猫,精准地窥探到我的心思,随着我的动作而做出相应的反应。顺势站立起来,与我平视后松开了手,他安安静静杵在身侧,似乎在等待我主动开口。
也许,我应该扯开话题揭过这一件事?亦或是应当气冲冲地斥责他一顿?
前者的逃避意味在此刻太过明显,后者又不是我惯常的脾性。
我暗自揣摩着他的举动,又头脑风暴着试图为他的行为寻找理由。
在旁人眼里,铃屋一向脑回路古怪到难以接近,但有时他会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展露类似于安慰,或是说关心的举动,就像是他刚刚的行为一般。譬如还在学院里时,他也会在我心情不好时与我分享喜欢的糖果,以及他所认为的有趣事物。
于是我便抛出一个疑问:“铃屋,你在安慰我吗?”
铃屋似乎思考了一下,半响才慢吞吞地点头。
见他的举动后我下意识松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一般来说,安慰人不会像你刚刚这么做的。”
“那该怎么做呢?”
他的声线干净澄澈,载着少年人的天真与困惑,“真子刚刚不开心啊。”
“不,我没有不开心。”
我抿紧唇,摇头否认,“我只是有一点焦虑。”
“焦虑?”
听到这个词之后铃屋看起来更加不解,他没有对于我单薄的反驳做出表态,而是自顾自地抛出了另一种解决办法:“需要我把猫咪带过来吗?”
我继续摇头:“不用。”
我深知有些事情强求是没有用的,甚至会适得其反,我可不想被挣扎着的小猫挠一爪子。
铃屋看向我,满脸是“好麻烦啊,那究竟要怎么做?”的神情。
负面情绪本该由己身消化,我并不需要让他缓解我的焦虑,于是对他开口道:“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自己会好起来的。”
铃屋定定地盯着我的瞳孔,仿佛想要将人的心思一寸一寸地看透,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就在我忍不住想要转开眼睛的前一秒,他又兀然地问。
“真的吗?”
他明明是在发问,有那么一瞬我却觉得他在笃定地否决我的自欺欺人。
毕竟啊,我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未说出的话语在唇齿间纠缠了几瞬,我还是垂眸闪躲了视线,又假装满不在乎地回答他。
“当然。”
我抱着膝盖在草坪上坐了一会儿,一日的疲惫积攒下来,竟让人有些发困。
铃屋同样屈膝坐在旁边,他时不时观察着对面的长颈鹿,拿着画笔在绘画本涂抹着,橙红色的夕阳西斜,同样将薄薄的纸张染上了绚丽的色彩。
为了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着,我开口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铃屋,你怎么在这里?”
“我?因为这几天都没有工作啊,呆在办公室太无聊了,我就出来玩了。哦对了,还有还有!篠原先生帮我在这里办了年卡哦。”
他微微偏头,用没有拿画笔的手从背带裤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塑料卡,带有炫耀性质地展示给我看——这张卡片正面画着卡通感十足的长颈鹿,左上角则是歪歪扭扭地写着“铃屋什造”四个字。
“你经常会过来?”我好奇地问。
“是啊。”
他斜斜地觑了眼周围散落的画具,而后指了指绘画本,“没有事情的时候,反正很无聊,我就会过来画画动物。”
纸张上涂满了五彩缤纷的凌乱线条,乍一眼很难看出具体是什么,但结合我们对面的动物不难猜想他画的是长颈鹿的某一部分。
“这是长颈鹿的切面图哦。”
他大概是注意到我略带不解的视线,将整张画纸摊开给我展示着,还尽职尽责、耐心地向我解释着他的作品,“这是脖子,这里是前肢,这是后肢”
不是,这画的和长颈鹿的关系真不大。
听完他的讲解后我陷入了沉默的螺旋,本来斟酌措辞想违心地夸两句,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吐槽欲望:“说实话,实在有点抽象啊,铃屋你要是不说完全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