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走一步,便有无尽的虫族尖啸着扑来,但金发女孩面不改色,以手中的长鞭作为武器、如开辟红海般清洗着道路。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丑陋的怪物撕咬上她的手臂、小腿、后背等关键位置,尖锐的口器啃着她的血肉,粘稠的酸液吞噬着她的肌肤,那是仅仅只用目光注视、便可感同身受的恐怖痛楚,年少的蓝发孩子只是看着,便已经恐惧而颤抖。
但那虫群中的女孩面容丝毫不变,决心未曾有片刻动摇。她一个个扯掉爬到身上的怪物,径直地、目标明确无比地朝他走来,仿佛那瞬间,她可以为他推翻整个世界、倾尽一切也在所不惜,只为了救他,救他这廉价的性命,她根本不顾及自身的安危。
弗雷德里克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人物。
她好像会发光,她似乎永远不会动摇。
短短数百米,金发女孩走的遍体鳞伤,走的鲜血满地,但她的脚步依然很稳,她依然在走。
最后,她走到了他面前,杀死了想吃他的虫族。
当她走到他面前时,蓝发少年都不敢抬头去看她,她年岁尚小,气度却傲慢地像个将军,伟大的像个元帅,弗雷德里克在看新闻时从来不觉得,联邦高层那些夸夸其谈的政客有什么了不起,大家族家主又是什么伟岸的人物,可那刻他目睹这个比他更年幼的女孩,却发自内心以为对方可以改变世界。
如果有能征服星际的君主存在,毫无疑问也该有这般的气度。
金发女孩抬起已经被啃出白骨的手,面色冷漠,眼神估量,她不甚在意地擦去下颌之血,整理破破烂烂的裙摆像整顿军容。
“我是宴光,未来的联邦掌权人。”
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是贫民窟出身、很可能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的女孩,这么对他说。
她的语气平静如常,好像说的不是梦想,而是必定发生的事实,好像她真的可以从底层脱颖而出,把全联邦的大家族、掌权者杀的片甲不留。
“我要你来帮我。”
她朝他伸出了手,从破碎的血肉中可以看见手指的骨头,那只手被男孩颤抖地握紧了。
“如何称呼你。”
“我是弗雷德里克。”
那刻,弗雷德里克愿意为她肝脑涂地。
从来没有人这样重视过他,从来没有人想过来救他,他不懂这是不是爱,但他知道他再也离不开宴光。
对方,是无敌的。
她一定可以做到她想做到的事,一定可以达成她既定的目标,因为不会有什么东西比那短短百米更难了,她的决心与意志在那天被弗雷德里克所读懂,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他想追随她。
她眼中的世界,定然是他不能想象的模样。
到如今,到如今也是如此,如果杀死他能让宴光感到愉悦、是她必要的一环,那么
他的死亡也有价值。
“呼啊”
在弗雷德里克终于撑不住的时候,宴光突然松开了手。
好像是卡着他的极限、又无比能精确地把控他的极限在过线之前,松手了。
她的金眸没有感情地望着重新跪在地上的男人。
“滚出去。”
弗雷德里克抬头,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乖巧地站起了身,他白皙的脖颈上是深深的淤青,但以准a级的恢复速度,很快会消退。
蓝发男人柔顺、恭敬地弯下身体,如以往每次一般,遵从了她的命令。
“是,大人。”
“请不要因为我的愚蠢生气。”
他退出了屋,还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宴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闭上了眼睛。金发少女头往后仰,让人十分惊悚的是,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带轻蔑的、甚至是平静的、连傲慢都没有的,不像宴光的笑容。
她的自言自语,只有系统听得见。
“弗雷德里克,杀死了我。”
傲慢的主君,不允许背叛存在的主君,竟然平和地说着下属的行为。
“但是,他没有背叛我。”
“他从始至终,没有背叛。”
反派系统不理解宴光话语中蕴含的意思。
死亡无疑是最高程度的背叛,无论是出自何种目的,最终造成的事实不容错认,但在少女口中,这似乎并不值得在意,轻飘飘被一笔带过。
她话语中有奇怪的轻盈冷淡,让系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也许宴光和弗雷德里克的过往比它所想象的更为紧密,同样出身底层的二人所缔造的血与战火,是它无法理解,无论渗透的世界。
宴光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一向不屑于向人解释,如今也是这般。
弗雷德里克的到来也让宴光想起了一些事情,她清楚自己得回领地一趟了。
门外不远处,裴望坐在树荫下发呆。
他看着关紧的门,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