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是没有尽头的,一步退,步步退,温水煮青蛙。
奚微无法想象自己将来当爸爸,孩子是一份绑在他身上永远卸不掉的责任,从此以后他只能是某某的父亲,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对小孩的影响,再也没有纯粹的自己。
“那你打算……”
“再谈谈。”
奚微不提自己的难处,他不提钟慎应该也明白。一个人从家庭里得到的东西越多,要回报的东西也越多,任性和逆反都有限度,大事身不由己。
昨晚姑妈对他说:“妥协是退,但退一步海阔天空。爷爷和爸妈这么爱你,已经为哄你开心做过数不清的妥协了。你稍微牺牲一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当也哄他们一下,皆大欢喜,不好吗?”
最后一句她说:“其实都不算牺牲,反正你没有喜欢的人。”
——“你没有喜欢的人”。
奚微的脸上分明写着犹豫,但也无法反驳。他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和钟慎一起吃了点东西,傍晚时离开,临走也没说自己究竟是要结,还是不结。
奚运成给奚微定下的死线是三月十五号,叫他在这个日期前确切地答复联姻对象,选好订婚日期,趁春天把喜事办了。
——仿佛已经料定,死线一到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奚微没再对钟慎说什么。仅从外表看,他的生活一切照旧,忙碌工作,偶尔来医院。直到三月初,钟慎出院了。
海京市湿冷的冬季结束,天气终于回暖。三月二号的上午,钟慎办完出院手续,戴墨镜口罩,在唐瑜的陪同下走出了医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