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握着咖啡杯,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这只是那家伙的一次心血来潮。心血来潮,可从来都不是稳定的。
得用项圈拴住,做他一个人的小狗才行。立夏不喜欢他若即若离的温柔,讨厌心血来潮,也厌恶青年的假笑。
少年散开银色的长发,洁白的睫毛仿佛冬天的细雪,引得水月神音投来视线。
水月神音站在悬崖边上,背对着远处广阔的海域,弯了弯桃花眼笑了起来。仿佛一片浓郁的雾气、悬在天上无法触及的黑色皎月、又或者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北极罂粟。
难以控制难以捕捉,因为生来携带剧毒。
立夏下意识磨了磨牙根,不知为何却莫名觉得牙齿很痒。他走过来,把手腕上的黑色头绳摘下来,拽住青年削瘦的手腕。
他们之间距离过近,水月神音眼神看上去无辜又纯良,像只听话的小狗一样把手腕乖乖放到了立夏的手中。
“是要惩罚我么?因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水月神音笑起来,神情好奇地问他。
“是项圈也是命令。不许摘下来。”
立夏点头,不高兴地重复,“这是命令。”
水月神音眼神柔软,拖长尾音笑起来:“哦——那你就是我的aster咯?”
“都叫你少看点动漫了。”立夏忍不住吐槽。
“可你喜欢啊。”青年低下头,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少年柔软的脸颊。
青年很轻很轻地吻了他的额头,“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共同语言?”
立夏昂着头,呆愣愣的模样看得青年忍俊不禁。
“抬起手来,好不好?”水月神音微笑,名字中带着‘神’字,落日照耀过来的瞬间,也仿佛真的如下了凡的神明那样温柔。
立夏抬起手,不知道水月神音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就看到青年把下巴放在他柔软的手心里,低低的“汪”了一声。
“如你所愿,现在我是你的所有物了。”水月神音轻笑道,“你看,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只要你握紧我脖子上的绳子,我就是你的了。”
“当然——我属于立夏,立夏属于世界。可我依然是你的。”
立夏心脏猛地一跳,手心也隐约发热,腺体滚烫。
他猛地后退了一步,面前的人仿佛恶鬼,刺人的笑会灼伤他。他曾爱过水月神音,仿佛潮汐一样爱上了他。
可潮汐是周期性的,他对水月神音的爱也像是周期性的。
漂浮往返,起起落落,永远反复。
犹如他反复地爱上同一人。
喜欢谁也不能喜欢水月神音。
那是剧毒的希望,漆黑的月光,盛开在北极的罂粟。生性寒冷,心也如冰块,没人能吞咽下他的毒液。
立夏喉结微滚,眼神逐渐冷静。
“真难过,”水月神音垂下眼,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立夏既温柔又冷漠,见到我的时候似乎很热情,心里其实一直都在盘算着离开。”
“立夏,你其实从没给过我机会。你厌世、傲慢、又害怕给其他人带去麻烦。你骨子里的温柔和冷漠相辅相成,你早已习以为常。它们犹如毒瘤一般永远盘踞在你的心脏之上。你对待友人善良,可对我永远目光审度。”
“——因为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水月神音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语气却温柔极了。
“可你知道么?我是为了你,才去学医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成为医学生。”
“最温柔也最冷漠的人……其实是你啊,立夏。你是真正的爱情骗子。
你恨这个世界恨得切齿,却出演了一场爱情戏码,骗过了所有的人。
友情游戏好玩吗?”
立夏放下背着的挎包,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他举起藏在掌心里的花,新奇地瞅着它。
这是水神音离开前,送给他的花。雪白的百合盛开在恰好的花期,带着淡淡的香气。
“立夏,为什么今天没去练舞?”
母亲闯入他的房间,冷冷地质问他:“为什么旷了课?”
立夏垂了垂眼,垂手把花藏进袖子里。再抬眼望向母亲时,少年的笑容甜得仿佛蜜糖一样,弯着眼睛似是讨好般向母亲示弱:“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在保健室吃完药,不小心睡了一下午。那药里有安眠的成分。”
“……”母亲目光不改,讽刺地笑了下:“娇气。”
“明天必须去练舞室。下一次比赛,你必须争点气。”
“同意你就读艺术系已经是家里最大的让步,”母亲淡淡说,“别忘了,你是个家族里最有天赋的孩子。你是芭蕾舞者而非艺术家。”
立夏笑容越来越甜,眼底带着淡淡的微光:“我明白。”
“我喜欢跳舞,一直都很喜欢。”
他目送着母亲的离开,脸上的笑容并未减弱分毫。水月神音说得也没错,真正虚假的人,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