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梁霄真实想法的仇津心中微叹,比起当年的自己,现在的梁霄虽然可以肆意妄为,但又何尝不是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前路莫测,踽踽独行呢?
“殿下,请恕属下直言,殿下若想自保,只靠陛下的宠爱并不是长久之计。”
万一他不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或者在那之前皇位就已经换了人,梁霄没有令人忌惮的实权,没有可依仗的母家,他很有可能会一无所有。
或许梁霄年幼,没有考虑得这么长远,或许因为傲气,不愿虚与委蛇,但现实往往比能想象到的更加残酷,仇津希望在变故来临时,梁霄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梁霄闻言,却神色平淡,好似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担忧的。
“我并不需要长久之计啊。”
梁霄抬眸,笑得灿烂又颓靡:“阿津,你不知道吗?在我的弱冠之年,有个鬼门关,要是我迈不过去,我的一生就结束了,哪里需要忧愁什么长久之计啊。”
少年苍白又昳丽的脸庞映在仇津的眸里,让他不禁瞳孔微缩。
他之前并未多注意这个九殿下的相关消息,梁霄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仇津不由得语塞了。
原来不是前路莫测,是一眼就已经能望到头了?
仇津的错愣总算让梁霄有了些满足感。
一个苦肉计不成,那就再来一个。
小样,我还拿不下你?
就在气氛有些许凝滞之时,正巧花嬷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走进来了,嘴里还忧心忡忡地念叨着不停:“殿下啊,以后您可得离那些人远一些。您自个儿身体不好,也不当心着点,可把奴婢吓坏了。这碗药奴婢熬了许久了,是专门给殿下补血的。殿下趁热喝了吧。”
眼见着那碗药渐渐逼近,梁霄难免有些懊恼。
他决定用苦肉计的时候,可没想过要喝药啊。
梁霄灵机一动,吩咐道:“花嬷嬷,你去帮我把父皇昨日赏的蜜饯拿来吧。”
花嬷嬷不疑有他,答应着放下汤药便转身出去了。
梁霄心中窃喜,已经想到了办法,待会儿他就照旧把药给变走,再和花嬷嬷说他已经把药喝完了。这样即便花嬷嬷会怀疑,也找不到他的破绽。
打定主意的梁霄抬眸望向仇津,佯作无事道:“阿津,你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仇津用余光扫了那碗汤药一眼,他记得昨晚梁霄喝药的时候也是先把花嬷嬷遣走了的。
仇津望向梁霄,有些苍白的小脸如同在夜间暗放的清绝娇弱的梨花。
他记得小的时候生了病,也曾经偷偷把药倒进花盆里,结果被发现了,还被罚抄了好几日的诗书。
而梁霄,虽然是这宫里最为受宠的皇子,但崇宗帝也只是在闲暇的时候才会来看他,怕是除了花嬷嬷,并没有人会对梁霄有多几分真心和耐心。
“殿下……”仇津欲言又止,在须臾之间他的思绪飞速运转着,他试图用理智控制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要尽快回归到原本的计划中去,但他却又始终按捺不住内心深处呼啸的冲动。
在他那段暗无天日的回忆里,是他自己靠着仇恨和毅力从泥沼中爬了上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经多么期待能有一只手伸向他,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而现在,望着安然又颓唐地躺在命运的泥沼中,嘴里说着“不用考虑长远之计”的梁霄,仇津惊觉。
他想伸出他的手。
“阿津?”梁霄见仇津没有反应,又担心花嬷嬷很快就会回来了,语气有些焦急地又道,“我说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先退下吧。”
“属下不会离开殿下。”仇津骤然冒出了一句话。
“嗯?”梁霄眼睛一亮,他不解,怎么仇津突然间就想通了呢?
“不过属下有一个条件。”
“行啊,我答应。”梁霄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管他什么条件,就算是让他以身相许都没有问题。
“属下的条件是,要亲眼看见殿下喝下每一碗汤药。”
梁霄:!!!
这说的是人话吗?
梁霄嘴角抽搐,试图辩解道:“阿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说得我好像不肯喝药一样。不用你看着,我也会喝。就不用拿这个做条件了吧。”
“属下只有这一个条件。”仇津不为所动,云淡风轻道,“殿下不答应也可,其实属下不过区区侍卫,哪里轮得到属下决定离不离开。”
梁霄不禁挑眉,嚯,瞧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倒显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行,一言为定。”
梁霄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他九尾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吃点苦药吗?
“殿下,奴婢把蜜饯拿来了,殿下快把药喝了吧。”花嬷嬷适时走进屋,把一碟蜜饯连同汤药递到梁霄面前。
梁霄端起药碗,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一饮而尽。
望着梁霄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