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祁景言,宋辰安内心并不想要,并且是抗拒的。
又或者说,那人并不认为嫁给当朝亲王是种福气。
“总归是本王有错在先。”祁景言垂眸,“那便解了王妃禁足罢,让侍卫盯紧些。”
他默默念着王妃二字,总觉得心头有那么一股子甜意。
宋辰安冷静不了一点,气不顺的他扭头就把祁景言所住的暖阁给霍霍了。
几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的书卷全扔在地上。
铺好的,还带着淡淡龙涎香的被褥散落在雪地里。
最后还是不解气,干脆把杯子茶壶全摔了。
翠竹死命地拦,宋辰安可劲儿地造,好好的房间不过眨眼间连站的地都没有。
等祁景言与王公公慢悠悠走近时,老远就听到翠竹哆哆嗦嗦的声音:“公、公子,这花瓶一看就很贵重,咱还是别摔了吧?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的!”
我们好好谈谈
“咣——”
一声脆响之后,房内传来宋辰安暴躁的声音:“哈,他还好意思气?我才是最该生气的那个!”
翠竹还想再劝,但好话已经说尽了,只能嗫嚅着道:“奴婢不明白……明明公子能成为王妃是好事呀,王爷人长得俊还有钱有势,对公子也特别好,可您为什么这么生气?”
暖阁外,王公公正要上前通传,被祁景言拦住。
片刻之后,听到宋辰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因为我没有选择,因为现在和我想要的成亲完全不一样。”
“我想要的,是和一个人从相识,到相知,培养足够的感情达到相爱,最后才是成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自己还没有想好,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一道圣旨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强行绑在一起。”
宋辰安觉得在别人面前哭很丢脸,可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愤愤地抹去眼泪。
“成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王爷不问过我的意见就私自决定?我这些天又要委婉表明自己态度,又要担心拒绝他会惹他不高兴,还要担惊受怕他什么时候会发疯,难道我不委屈吗?难道我不该生气吗?难道我连发脾气都不行吗?”
最可笑的是,所有人都认为能成为王妃是天大的福气,只要宋辰安敢有异议就是不识好歹,可谁都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思考。
风雪交加,狂风呼啸。
祁景言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直挺挺立在风雪中。
他已听到宋辰安的话,了解对方心中所想,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王妃怎能说出如此……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王公公憋了半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嫁给王爷还委屈他了?他一个罪臣之子,若不是王爷恳求陛下,还王妃,进府做妾都算抬举了!”
王公公以为祁景言会同他一样生气,毕竟这位宋公子的言行实在是太不像话。
“王爷?”他小心翼翼地唤一声,“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祁景言微微摇头:“确实是本王错了。”
王公公瞠目结舌:“不……王爷怎么会错呢?是宋公子他自己太过特立独行,若是其他人得了陛下赐婚,早就高兴成傻子了……”
“本王之所以心悦安安,不就是因为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么?”
祁景言很小的时候,曾和宋梓玥一样怨恨过柳皇后,觉得自己和母后的遭遇都是柳氏造成的。
长大之后渐渐发现其实凡事都有两面性,思想开始转变,从怨恨柳氏的恶毒,到怨恨皇帝的薄情寡义。
直到宋辰安的出现,更是令祁景言茅塞顿开。
是了,他最该怨恨的是那个不作为的皇帝。
这样的道理宋辰安明白,祁景言也能想明白,只是包括宋梓玥在内的其他人无法理解。
令祁景言心动的,痴迷的,所向往的,正是宋辰安与其他人的这份不同。
“所以,本王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安安这份不同所带来的一切呢?”
只是想是想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祁景言不知该成全自己,还是该成全宋辰安,一时陷入两难。
一阵寒风席卷着鹅毛般的大雪迎面扑来,他冷不丁受了寒,轻轻咳嗽两声。
王公公心疼极了,慌忙脱下自己的棉袍,却被祁景言制止:“天冷,桐叔回去吧。”
他终是走进暖阁,不轻不重敲敲房门:“安安,我们好好谈谈。”
听到这个声音,翠竹猛地一哆嗦,哭丧着脸小声问:“是王爷,王爷来了!”
“怕什么,这都是我干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宋辰安轻轻推她一下,“你快走,既然王爷想谈,那我就跟他好好谈。”
翠竹被推着朝前走了两步,不放心地叮嘱:“公子有话可千万要好好说,若是惹怒了王爷再受了伤多不值当。”
“嗯,放心。”
鬼知道翠竹能不能放的下心,她战战兢兢打开门,朝祁景言俯身行礼,看到对方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