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懒散地瘫坐在办公椅上,一见了黎清就笑。坐在他旁边的是旁边部门的实习生,黎清记得他,就是他在走廊上洒了咖啡,李缜当时还帮他打扫来着。只见那个实习生把李缜手里准备送进嘴巴里的薯片捏走了,李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仿佛关系很亲密。
黎清抬手露出腕上的手表,朝辛星星比了比,意思是,工作时间,别摸鱼了。
说完,他就到茶水间去了。一杯热水都还没装满,身后的门就响了,黎清不用回头都知道谁来了。
“都给你们培训了什么?”黎清随口问道。
李缜贴着站在黎清身后,伸长手,打开了他们头顶的柜子,从里头摸了一个红茶茶包,双手绕到黎清身前,撕开包装,把茶包放进黎清的马克杯里。
“培训了如何讨上司欢心,”李缜说道,“我学得还不错。”
黎清笑着说道:“还行吧。起开,待会儿人来了。”
“我锁门了。”李缜说。
黎清一阵无语,说道:“人来了打不开门怎么解释。”
“就说门坏了。”李缜笑嘻嘻地说道。
黎清抬手用手肘顶他,没顶动。他又问道:“给你的糖呢,吃了吗?”
“吃了。”
其实没吃,还在黎清的裤兜里。
李缜说道:“吃了吗?我也想吃来着。”
黎清从裤兜里掏出那颗糖,往后递给他,说:“那你吃。”
李缜拿过糖,撕开包装,塞进黎清的嘴巴里。
“想和你一起吃。”他说。
黎清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起吃,李缜就从身后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下来。姿势有点别扭,甜甜的奶糖在他们俩的舌尖上顶来顶去,甜得发腻。糖一点点地融了,糖分让这个吻变得黏糊糊的。
幸而他们俩都还头脑清醒,知道这里是茶水间,点到为止,很快就分开了。
李缜齿间咬着那颗融了一小半的糖,含糊地说道:“我回去工作啦。”
黎清满口都是甜的,一个人留在茶水间里洗了把脸,擦了嘴,端着热茶准备回去的时候,握着门把手又莫名其妙地笑了,额头抵着门板,冰凉的门板也冷却不了发热的头脑。
“真是疯了。”他喃喃说道。
“来我家”
他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和辛星星迎面碰到。
两人都停住脚步,在走廊上四目相对。黎清望见辛星星那双深潭似的黑漆漆的眼睛,在他的脸上来回扫视。
“干什么?”他说。
辛星星说:“走,抽根烟去。”
他们躲到楼梯间去,辛星星从兜里摸出烟盒,熟练地将整盒烟在楼梯扶手上重重地磕了几下,抖出烟来,递到黎清面前。黎清还没说话,她又收回去了,淡淡说道:“又忘了,你不喜欢薄荷烟。”
他们各抽各的,黎清坐在台阶上,辛星星站在窗边。
“你离窗远一点,”黎清说,“待会儿着凉生病了。”
这不是无来由的担心,毕竟辛星星最近瘦得厉害,脸色煞白煞白的,配上她那头又长又直的秀发,比女鬼还女鬼。
“没事,”她说,“开春就好。”
一时无话,黎清闲聊了几句工作,又问道:“刚给实习生培训了什么?”
“没培训什么,就聊聊,”她说道,“汲取一点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黎清说道:“你好像那种深山老妖精。”
辛星星夹着烟,幽幽说道:“我和你的小狼狗聊了聊。”
黎清差点被烟呛死,抬手捂住嘴,惊天动地地咳了好一会儿,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想把这个话题跳过去,但最后还是扼制不住好奇,清了清嗓子,问道:“聊了什么?”
辛星星微微一笑,说:“就闲聊,了解一下他们。”
总是这样的,只要陷入了一段暧昧关系里,人就忍不住要和亲近的人谈论起这一位,谈论他的一举一动,谈论他的喜好偏爱,名为谈论,实则只是为了时刻咀嚼这段刚刚开始的关系——就像刚刚放入口里的口香糖,每一口下去,都是韧的甜的。
“闲聊了什么?”黎清追问道。
“也没聊什么,”她说道,“还能聊什么,聊点学校里的事情呗,毕竟大学生。”
黎清还没怎么和李缜聊过他学校里的事情,这样一听就更好奇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大学生嘛,还能干嘛,上课下课吃喝玩乐谈恋爱。”
“什么谈恋爱。”黎清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看你紧张的,”辛星星揶揄道,“我猜的,他没怎么说,嘴巴严得狠,就会和我绕圈子,问不出什么来。”
黎清垂眼,碾灭了抽完的烟,摸了张纸巾把烟头包起来,捏成纸团。
“人家和你也不熟。”他说道。
“大概吧,”辛星星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小子看上去傻,实则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