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不错,勾人的功夫也算到家,容迟开始思考小琳接下来会怎么做,假装不轻易把人衣袖弄湿,还是不小心往桌子上洒点,然后掏出香津津的帕子靠着人小心擦拭?
养林痕太让人心累了,他是真的挺想让颜喻换个的,毕竟这样的小孩毫无背景,倦了就杀,不用费心思。
至于背后安排他的人,只要颜喻一个眼神,他就能利落处理好。
容迟津津有味地想着,再抬眼就见小琳端着茶壶要往颜喻腿上坐。
老天爷诶!
这还了得!
林痕敢不敢行不行他不知道,反正自己认识颜喻这么多年了,也没往人腿上坐过,这是谁从哪找的人,也太不知轻重了。
他猛地窜起来,在人更进一步之前一把把人扯开扔了。
情急之下力气有点大,小琳猝不及防,撞到一旁的栏杆上又跌倒在地,一壶茶全泼自己脑门上了。
接受到对方的怒视,容迟恨铁不成钢,连道:“你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颜喻扫了眼地上的人,对容迟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容迟苦瓜脸:“担心是真的,劝慰也是真的,你又不是不懂,何必呢,换一个多好,比林痕好的听话的省事的多了去了,何必执着。”
颜喻面色犹豫,应该被说动了。
容迟大喜,摩拳擦掌着准备再添把火,就又有人敲门。
这次是程风,禀报:“大人,林公子说想见您。”
“谁,哪个林公子?林痕?他什么时候学会主动了?”容迟反应很大。
颜喻倒不意外,像是早有预料,已经等了好久了。
于是敛袖子准备走人。
容迟瞧着,酸道:“这么迫不及待啊,人家想见就让人见啊,你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我还想让你陪我把戏听完呢,你留不留?”
颜喻往外走:“今天就算了,改天雇个戏班子去你榻前唱,再会,哦,对了。”
颜喻没什么表情地抬手,指了下坐在地上揪脑袋上茶叶的小琳,道:“容公子,记得善后。”
“呵。”容迟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嘲讽抗议。
飘逸的身姿渐渐远去,楼下说书先生正讲到最精彩的战场重逢相拥而泣的桥段。
容迟拍了下脑袋,懊恼道:“哎呀,不是说好玩玩而已绝不认真的吗,怎么就让我品出双向奔赴的味了呢?”
“因为你蠢”
“消息怎么从宫里传出来的?”颜喻问。
他对林痕的要求是随叫随到,却没往林痕身边安排人,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给林痕主动见他的机会。
可消息真就这样传出来了,还准确地传到他这里。
“林公子找的宫门侍卫夏三,属下已经盘问过了,半年前夏三母亲生了场重病,那天孙里带林公子出宫时关心过一句。”程风回答。
颜喻当即了然,夏母那场病他有印象,是钱紫山诊治的,挺严重,是夏三在他这求了味市面上售磬的药材才救回来。
“敲打敲打,别让他们把公私搞混了。”颜喻沉下声音,神色莫测。
“是。”
……
暮色苍茫,夜风刮进大敞的门户,刹那间,火光大盛。
火舌跳动,侵噬着脆弱的信纸,卷起更亮的火焰,燎亮瞳仁。
脑中绷了多天的细弦骤然断裂,林痕骤然收手,拽下烧了大半的信纸,按在桌面上。
手心被明火灼痛,林痕蹙起眉心,过速的心跳顶着胸腔,他忍痛抬手,见纸张剩下一些才后知后觉松了口气。
烧过的纸边崎岖不平,随着动作簌簌落下碳化的黑片,上面的字迹隐约可见,林痕的目光锁在变了形的“颜喻”二字上。
林修溯的字很娟秀,娟秀到甚至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像蛮横的吝啬鬼用劲又刻薄地把字刻出来,字字端庄,却处处透着心机算计。
整整四年,他第一次收来来自所谓父亲的书信,上面没有关心或劝慰,只是用他的母亲的性命威胁他,让他好好利用男宠的身份,从颜喻嘴里套出点消息。
他于林修溯,竟然只是个到用时才想起来的工具。
父子亲情?真是可笑。
好在从没在林修溯身上抱过希望,于是也谈不上失望,只是又一次彻彻底底的心寒罢了。
林痕摩挲着那黄中发黑的两个字,想起颜喻,从那天分离,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颜喻了,失落有,更多的是清醒,还有夹杂在其中难捱的煎熬,因为他也一样一个月没有母亲的消息了。
像是隔绝于孤岛,求救无门,孤立无援。
熬到极点,他最终还是行了险招。
他知颜喻忌讳自己与他手下之人联系,于是他找了夏三,倒不是觉得那声消息有用,只是知道颜喻向来眼中容不得沙子,无论生不生气,今日都会见他。
所以,当孙里突然出现在院子中时,他没有丝毫的意外,起身跟着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