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见过林痕发狠的样子,前几天面对钟文时不就是吗?只是那个程度在他眼中顶多算闹点小脾气。
相反,他反倒是觉得林痕的性子韧得甚至有点软了,不然之前也不会一直被欺负着不反抗,甚至连吭声都不。
颜喻掂量着手中的细链,打算以后找个机会重新给林痕塑塑性子,至于现在,他在思考怎么让那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心甘情愿地把这玩意套到脖子上。
“还不靠过来”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官员月中休沐,本该在这一天上的武学课也顺延到明日了。
正午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林痕正坐在院子里看书,江志通就突然闯进来,对于此人的到来,林痕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次比武之后,他武功好的事就已经不再是秘密,而且之后没几天学堂中的师傅就大换血,孙听被遣走,换来一个武术造诣不错的师傅。
新来的武学师傅并不看人下菜,待皇家子弟也只如普通学生,因着他武功不错,就格外喜欢他,并且还会时不时夸上几句,同时,也鼓励他与江志通两人要多多切磋,互通有无,一同进步。
这样的态度虽是让他更遭人记恨,倒也让他收获不少。
也正因如此,他与江志通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之后,江志通便时不时就来找他解闷。
“今日就是正月十五了,元宵节啊,我记得我家那边可热闹了,行人络绎不绝,商贩的叫卖声能持续一整个晚上,在这边不仅什么都看不到,还得早早就熄灯睡觉,我真的快受够了。”江志通抱头埋怨,他已经快四年没有逛过热闹的集市了,每天就在皇宫里憋着,宫女太监一个比一个像死鱼脸,他都快看吐了。
“还有不到两年,就可以回去了,等回到自己家,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林痕的声音没什么波澜,江志通听不出他的渴望或者期待,疑惑道:“咱已经快四年没有体会到烟火气了,你难道就不憋得慌吗,你难道就不想回家吗,不想见你的父母——”
话音戛然而至,意识到说错话的江志通连忙闭上嘴,与林痕相处久了,或多或少认识到林痕与父母的关系并不怎么理想,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说为妙。
林痕没什么反应,他淡淡道:“我在家里也是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还好,不怎么觉得难受。”
有一句话他没说,他从七岁之后,就再没过过任何一个节日,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毫无新意的生活。
在有关节日烟火的话题上没有共同语言,江志通只好停止有关这个话题的讨论,东扯西扯地拉着林痕聊了会儿天,当然,林痕这人太闷了,基本上一直都是他在说。
可怜他一个九尺有余的汉子挠着脑袋苦巴巴地找话题。
等到落日西斜,江志通终于结束聊天,起身离开。
再过两个时辰左右会有人来接他去颜府,林痕看了眼昏黄的天色,没什么表情地扔了书,舀了井水洗澡。
兜头浇下的水凉得他一连打了数个寒战,身上的温度快速流失,头脑反倒清明了些,他又开始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不对劲,茫然和无措都有,更多的是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无力感。
他知道这样的情绪源于颜喻,却又不全部因为颜喻。
可能是自己那没用又可怜的自尊吧,林痕仓促揪出个浅显的结论,逼迫自己停止深挖。
洗完澡,他在衣服上犯了难,颜喻让人给他做了五套衣裳,两套放在了颜府,三套被他带回宫中。
这些衣裳被他叠好放进衣柜深处,只有在要去见颜喻的时候才会翻出来穿上,不穿的话颜喻会生气。
对了,颜喻应该还在生着气,因为他的不知好歹。
林痕犹豫片刻,选了身浅蓝色的圆领长袍,清浅竹纹自衣摆处起,向上延伸至领口,典型的清雅风派。
他觉得,颜喻应该会喜欢。
刚换好,就有人敲响房门,正是负责接他的人。
“不是戌时之后吗,今日怎么这么早?”林痕隔着房门问了句。
“不知,在下只是按命令行事,还请林公子配合。”对方如此回答。
林痕也知问不出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踩着未尽的落日余晖跟上去。
值守宫门的侍卫见是他就干脆利落地放行,林痕没有看见熟悉的马车,正疑惑着,身后就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今日正值元宵灯会,马车不好走,我们走回去。”颜喻刚从宫中出来,挥退跟在身后的侍卫,说道。
林痕自然没有异议,颜喻走在前面,他落后三步跟上。
走过一段肃穆的宫道,人就渐渐多起来,早春的天还黑得很快,当他们来到最繁华的街道中间时,已是华灯初上。
各色各样的花灯都已经高高挂了起来,发出的或红或黄的光交相照亮了整条街道,远远看去,像是散落在地上的璀璨星河。
灯会进入最热闹的时段,响亮的吆喝声渐渐多了起来,行人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