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喻把江因额前的碎发轻轻拨开,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手戳了戳,江因似乎是觉得痒,嘟囔了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翻身把脸藏了起来,只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颜喻叹了口气,他原先还在犹豫,自尊心作祟,他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只有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废物。
可他到底不放心把江因托付给别人,所以,他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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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招惹他”
颜喻回到府中时,钱紫山刚从客房中出来,因着答应了陆升,颜喻就关心了一句:“怎么样?”
钱紫山将药箱背上,朝颜喻行了个礼,他道:“回大人,林公子只是得了风寒,不打紧,吃几副药就可以了,至于他后面的伤,还得好好养上一段时间。”
颜喻点头,让人送钱紫山离开,他则抬步进了客房。
林痕已经醒了,他坐在床上,一张脸被高热蒸得通红,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呆滞,缓缓的,还懵着。
颜喻觉得有趣,随口打趣了一句:“莫不是烧傻了?”
听见他声音,林痕眼中才恢复了些清明,立马就要掀被下榻,颜喻怕他再昏过去不好交代,于是出声阻止:“行了,好生呆着吧,别下来了。”
林痕动作一顿,脑子迟钝地转了两圈,倒是听话地没下床,而是直接就面朝他在床上直身跪下来:“请大人恕罪。”
颜喻见状只觉得头疼,他看着林痕挺直的脊背,突然意识到这孩子跪得也太频繁了,
林痕再怎么说也是林修溯的亲儿子,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怎么也用不着给他下跪,起初为了活命还能理解,没了生命之忧再跪就实在不合适了。
再说了,林痕跪他的事要是传出去,他怕是又得被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口诛笔伐一番。
颜喻头疼地摆摆手:“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了。”
林痕抿着唇,仔细辨认了会儿,见颜喻是认真的,才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颜喻在场,他没敢往被窝里钻,于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颜喻见状,只好道:“盖上被子吧。”
林痕小心钻了回去,他似乎是好奇颜喻突然的好脾气,抬眼看了看人,他还发着烧,眼尾带了抹薄红,黑白分明的眸子浸了层不明显的水光,像只初到陌生环境的小鹿,明明打怯,却还是忍不住好奇打量周围的环境。
颜喻被这目光盯得指尖发痒,忍不住想去摸一摸那双漂亮的眉眼,他为自己的萌生的想法懊恼,声音冷了些:“想问什么就说?”
林痕闻言连忙垂下头,他斟酌着字句,问:“大人不杀我是因为陆将军吗?”
颜喻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林痕心中早已有答案,见颜喻心情还算不错,又问:“那那天杖刑,是陆将军救的我吗?”
颜喻掀起眼皮看他,说:“是,所以你最好尽心劝劝他,让他不要再逞能去干扰宫中事,否则后果自负。”
林痕闻言回了句:“大人说笑了,我见不到陆将军的。”
颜喻淡笑不语,很快有人敲门,把熬好的药送进来。
林痕接过药,望着碗中漆黑的汤汁,秀眉皱了下,随后就仰头把药喝尽。
还是个怕喝药的小孩,颜喻心想,起身:“喝完药就休息吧,晚上我派人送你回去。”
林痕想问为什么是晚上,可不待他开口,颜喻就已经离开,他想这样也好,颜喻就算不离开他也不敢问。
哪怕颜喻态度和善了些,没了要杀他的意思。
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林痕很快就有了睡意,迷迷楞楞睡去,等到再被小厮叫醒时,脑子还是懵的,顺从地服从安排上了轿子。
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漆黑的街道上一片死寂,林痕掀开马车一侧的帘子往外看,就见几簇火把在向他们靠近,而与他同行的小厮就像没看到似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火把临近,林痕终于看清了来者,为首者与他母亲的面容有几分相似,脸上的棱角分明,透着久经沙场的肃杀气,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林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陆升。
林痕犹豫片刻,放弃了昭示着两人亲缘的称呼,不卑不亢地喊了声:“陆将军。”
陆升先是看了他一眼,继而向颜喻安排的人抱拳:“劳烦,陆某只耽误一刻钟的时间。”
小厮早就被颜喻安排过,点头之后退离了马车,把空间交给林陆两人。
“下来走一走吧,”陆升看着林痕,翻身下马,“我们谈一谈最近发生的事。”
林痕下了马车,和陆升一起沿着不算宽敞的小路往前走,路旁只有寥寥几盏上了年份的灯笼,纵使燃着也起不到照明的效果。
“那天我回府之后,下人禀报了你来找我的事,我安排宫中的人联系你,却碰见你被押往刑事堂,情急之下只好出了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