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和爹爹好,你母亲嫌弃你打嗝儿声音大呢。”
殷芜咯咯笑着躺了下去,看百里息抱着岁岁在地上溜达,屋内光线昏昏,又暖和,她只觉困意上头,闭上眼便人事不知了。
再醒来时,岁岁已被乳娘抱走,百里息坐在床上看书,殷芜凑过去,将脸贴在他膝上,柔顺的长发铺陈在枕上,闷声道:“饿了。”
百里息的手探入她绣缠枝牡丹的领,揉搓了片刻,殷芜哼哼唧唧,最后有些恼了,百里息才撒了手,出门吩咐摆膳。
小夫妻黏黏糊糊用了晚膳,正要上床安睡,春玉忽然敲门,急道:“郁老爷忽然病倒了!”
殷芜一下子惊坐而起,两人快步去了郁岼的院子,见谢晖也到了。
郁岼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双眼紧闭,呼吸也急促。
百里息把脉之后,开了药方让人去抓药煎了,才对殷芜和谢晖道:“暂且无碍,只是身子亏空得厉害。”
殷芜擦了擦泪,见郁岼睁了眼,忙上前握住他枯瘦的手,问:“父亲感觉怎么样?”
郁岼摇头,气若游丝:“我们瞒着你,是怕你伤身子,可父亲没用,还是被你知晓了。”
“不是的,父亲体谅女儿,女儿知道。”
郁岼喝了药,昏沉睡去,之后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
殷芜每日侍奉饭食汤药,天黑之后谢晖则陪在郁岼身边照顾。
百里息虽时常安慰开解殷芜,殷芜却还是大哭了好几场。
又过了半月,郁岼病得愈发沉重,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好在昏睡时十分安稳,并不见痛苦之色。
除夕这日,街上爆竹声声,殷芜陪在郁岼身侧,心中滋味实在难过,傍晚郁岼清醒片刻,殷芜陪着吃了晚膳,又说了会儿话,郁岼开了两句玩笑,殷芜也不好在他面前展露悲苦之色,抱了岁岁过来,郁岼看了看,笑道,“小岁岁是个心宽的孩子,这样大的爆竹声,竟然一点也不怕。”
他话音一落,粉嫩的小团子便笑起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可爱得让人心都软和下来。
逗了一会儿岁岁,郁岼便又昏沉睡去,谢晖来陪着,让殷芜抱岁岁去休息。
她抱着岁岁出了门,见百里息就候在廊下,他穿了一身月白的暗纹锦袍,凤目里满是关怀之色,从殷芜手中接过岁岁,夫妻并肩往回走。
年三十,天上无星无月,只有一簇簇烟火在天上炸开,明明灭灭,火树银花。
殷芜忽然停步,红着眼看向百里息,喃喃道:“我不想父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