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百里息倒没再强迫她。
第二日一早,殷芜尚睡得迷糊之时,忽滚落在床上,茫然睁开双眼,见殿内仍然黑漆漆的,百里息已下床去更衣,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殷芜觉得有些蒙,又有些莫名其妙,却已无力再去思考什么,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百里息更衣后出来,见殷芜伏在枕头上睡得极熟,他心里便又不痛快,让辰风传霍霆来禀事。
耳边传来百里息和霍霆交谈的声音时,殷芜的意识终于渐渐回笼,可却进退两难,出去便要碰上霍霆,她衣衫不整,不出去便只能在这床上呆着,亦觉得尴尬。
其实这床和他们议事的地方尚有屏风阻隔,但霍霆耳力不差,一入殿内便知床上还有人,只是不说罢了。
殷芜如今反正也没有脸了,索性不管不顾蒙头大睡,再醒时已经到了晌午,百里息早已不知去向。
接下来几日百里息未回临渊宫,殷芜紧绷的精神终于松弛下来。
第五日夜里,百里息回来了,他坐在圈椅内凝视殷芜,神色森然冷漠,眼角微红。
殷芜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见那只受伤的手正在滴血,血珠滴落在玉石地面上,似一簇簇盛放的海棠。
纵然殷芜不够聪明,也猜出这伤是怎么来的,她去取来药箱,找到金疮药,蹲在他面前,给他上药、包扎伤口。
百里息不发一言,任由殷芜摆弄那只伤手。
“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再受伤了,天气这样热,再这样手都要废了。”殷芜收了药箱,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扶住他的肩膀,身体靠了上去,声音柔婉,“你生气是我的错,若是实在气便撒在我身上,别自伤自毁了。”
百里息身体紧绷,并未因为少女的柔顺小意而有所改变,反而叹了口气,“阿蝉这样的手段,谁能不上当呢。”
殷芜浑身一僵,颇有真心被抛在地上的萧索之感,却决定还是好生同百里息说清楚。
她没动,两人便维持这样暧昧的姿态。
“最开始,殷芜为了活命、为了报仇找上大祭司,想着若大祭司爱上殷芜,便会护着殷芜,怜惜殷芜,心不好,”她顿了顿,继续道,“可殷芜也不是泥捏木刻的人,没能守住自己的心,大祭司对殷芜好,殷芜便自卑劣的土壤中生出爱慕之心,大祭司或许依旧不信,但殷芜有很多时间,殷芜会让大祭司相信的。”
她等了一会儿,未听百里息的回答,心中不免有些落寞难过,却也只能松开了百里息,正欲后退,腰却被紧紧锁住。
“我确实不信。”他异常平静。
五岁前他养在百里家,他不信任何人,五岁之后他被冯南音收为弟子,唯一相信的师兄想杀他。他身边似乎从没有什么可信赖的人,不过是被权利制约,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
只有殷芜是不同的,她是不同的。
她应该是不同的。
她也必须是不同的!
百里息眸底闪过一抹凉薄之色。
可她竟也一样,没有真心。
她说喜欢他了,可这喜欢里又有几分出自真心,几分是错觉,她自己可分得清?
她既分不清,他就帮她明白。
殷芜忽觉身上一轻,人已被百里息抱起放在翘头案上,接着只觉脚腕一凉,低头便看见脚踝上扣着一对精致的金脚铐,脚铐上连着纤细的链子,链子另一端绕在案腿上。
她心中一慌,抬眸便见一双黑沉沉的凤目。
“干什么呀?”她讶异出声,之前任他写画记忆尚未忘却,如今又被拷在案上,双腿不自觉分开,实在屈辱难忍。
少女墨发自案边垂下,纤腰如柳,细滑布料之下的娇躯粉光若腻,偏眼中含泪,脆弱可欺。
她本只穿了寝衣,这样一顿折腾便已轻衫半退。
百里息居高临下凝视着她,似在欣赏珍宝,半晌,他俯身吻住她的唇瓣,鼻间都是幽微馨香。
起先温柔,随即便夹杂了惩罚的意味,他清冷的气息喷在殷芜肩头,激起一阵阵的颤栗。
百里息忽然停下,后撤些许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的脸隐没在暗影里。
少女垂头默了片刻,玉色的手竟主动攀上了他的腕,随即抬起那张容色倾城的脸,云鬓香腮,还对他笑了笑。
纵然是块寒冰也要化了,可百里息没动,少女目若秋水,柔顺地将脸贴近他的手背,软声道:“殷芜知道大祭司心中有气,气殷芜不识好歹多番欺骗,若生气便撒在殷芜身上,不要再自伤了好不好?”
她等了一会儿,未等到百里息的回答,可不解开他的心结,两人不知还要折腾多久,于是便想趁热打铁,“人人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殷芜确实已证无可证,时间却有很多,大祭司早晚会知晓殷芜的心意。”
殿外忽然放起了烟火,炸开的烟花照亮了黑暗的天,火光在百里息脸上一闪而过,殷芜终于看清他的神色,凤目阴沉冷漠,如同神庙里的雕像,不沾染一丝人欲。
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