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和热力透过床帐渗透进来,殷芜却依旧觉得冷,她浑身都疼,忍不住开始哭,偏偏又没什么力气,哭声像是一只病弱的小猫,断断续续。
百里息低头看她,见少女香腮上挂着点点泪痕,眼睛闭着,眉头紧蹙。
她水盈盈的眼睛里都是痛苦之色,“蝉蝉好疼啊……”
百里息的心口狠狠翻搅了一下,呼吸都停了一瞬,他将被子拉得更严实一些,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忍一忍。”
剧烈的痛感几乎夺走了殷芜的神智,她听不太清他的话,也没有力气弄懂他的话,只是知道她还得疼一阵儿,当下彻底崩溃了,她挣扎起来,也不知是要干什么。
她口中喊疼,呼吸急促,浑身都在发颤。
“别动。”
百里息将她按在榻上,另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想同她讲道理,“别动,忍一会儿便好。”
殷芜此时哪里还能听他讲道理,哭的凄惨无比,边哭便说大祭司欺负圣女。
百里息将她拉起来,用被子把包裹得只露出一颗脑袋,捏着她的脸问:“怎么欺负你了?”
回答他的只有殷芜委屈巴拉的哭泣声。
罪魁
百里芷今日心情极好,梳妆时眼角唇边都带着笑。
宦莹莹前日办了个诗会,被她找人搅得不成样子,也算打压了她的气焰,置于那个劳什子的圣女……哼,有她好看的。
有急切的脚步声快速靠近,门帘子被挑起,她的心腹丫鬟红绫钻了进来,脸色难看焦急,却因屋内尚有别人并未开口。
百里芷挥退屋内的丫鬟婆子,拧着眉问:“怎么了?”
“戒塔……戒塔昨日失火,烧没了!”红绫声音急促。
她只是让人放了些毒蛇毒虫进去咬死殷芜,并未让人放火啊!?
前几日屏兰塔才失火被毁了,已惹得城中百姓不安,此次戒塔又被烧了,大祭司一定会彻查,她虽然没让人放火烧塔,却放了蛇虫进去,若是真查,她定是逃脱不了的。
百里芷生了一背的冷汗,又想起殷芜,问:“圣女被烧死了吗?”
若是殷芜也同戒塔一起烧成了灰,那些蛇虫也没踪迹可循,倒是好事。
红绫压低声音,道:“听说是被大祭司带回灵鹤宫了,潜龙卫守着戒塔,咱们的人根本传不出消息来,什么也打听不出。”
百里芷一把扫落桌上的妆奁,怒道:“她竟没死?”
殷芜的血是炼制丹药的引子,那又如何,她不信没了殷芜,丹药真就炼不出了,再说那些无用的旁支庶子们本就是累赘,断了药便断了,疯了就疯了,她不会疯就好,她是下了决心才动手的,谁知百般筹谋,竟然没能成功!
她的亲哥掌管宫婢选调,插个自己人进去本不是难事,如今她却害怕那春荣口不严把她咬出来,气急之下骂道:“真是废物!”
这时又有个小丫鬟在外面回禀道:“小姐,霍霆大人来府上了,正在前厅和老爷说话,说想见小姐一面。”
霍霆?掌管潜龙卫的霍霆?百里家想与之结亲的霍霆?
百里芷先是惊疑,怕霍霆是因戒塔被烧而来,但转念想到这才过去一夜,不可能这么快查到自己头上,便又将心放回肚子里。
既不是为了戒塔被烧,那又是为了什么?百里芷想起前两日大伯对她说的话,难道是大伯暗中使了力?所以霍霆今日才点名要见自己……
莫不是来相看她的?
百里芷越想脸越红,让婢女重新梳了个发髻,换了新衣去前厅见霍霆。
她径直入了前厅,见厅内除了父亲百里宏,还坐着个年轻男子,他身姿挺拔,模样俊朗非常,不禁心旌摇动,行了个万福礼,“芷儿拜见父亲,拜见霍大人。”
年轻男子抬眼看她,他眸色很深,虽年纪不大,却自带一股威压,百里芷心中小鹿乱撞,却听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抓起来。”
牢房内,百里芷被铁链锁在墙上,簇新的衣服沾了泥。
霍霆声色冷然:“除了春荣,还有谁参与了此事?”
百里芷心中骇极,却不肯轻易说出,她想再拖延一点时间,让爹爹和大伯去找大祭司求情,若是大祭司出面,霍霆也只能听命。
她怎么说都是大祭司的亲堂妹,怎么能一点颜面都不讲呢,竟直接把她抓进了牢里,以后让她怎么见人!还怎么议亲!
“大祭司。”狱卒的声音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