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复苏,一派生机勃勃之时,宫里却弥漫着晦暗的阴云。
今上不知何故,突地便卧榻不起。
本就耽于享乐的瘦弱身躯,越发变得憔悴枯瘦。
太医们来来往往,宫人们煎药递茶,半个皇宫都是汤药的苦味,可天子还是一日日地消颓下去。
他妃嫔虽多,却并无半个子(y)(h)嗣。
辅政大臣们嘀嘀咕咕了两三日,唉声叹气不止,不想再经历一次宫变,众人便去了摄政王府。
春雨绵绵。
病了许久的摄政王面容沉静,眉眼漆黑,“诸位大人当真要本王接管江山?”
众人齐声:“请王爷继位。”
摄政王笑了笑,“皇上还好好儿的,诸位急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阳春三月,皇上驾崩。
摄政王再三推辞不过,登上帝位。
应策与霍长川立在殿上,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皆有些复杂。
散朝的路上,两人低声交谈。
“听闻圣上要派你去漠城练兵?”
霍长川颔首,“近日有南蛮偷袭,滋扰边民,圣上便让我去平息纷乱。”
应策望着碧色长空,不禁轻叹:“高鸟尽,良弓藏,霍兄去那边,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霍长川却不以为然,笑道:“漠城虽小,但山明水秀民风淳朴,能在那里度过余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何日动身?届时霍老夫人可会一同前往?”
霍长川眼眸微黯,“娘她不愿意去。”
应策若有所思,“是不愿,还是不能?”
两人对视,无奈一笑。
三月底,霍长川携着莫芙去了漠城。
五月中,应策因触怒今上,被贬至潞江做知州。
潞江是个沿海小城,虽不甚富庶,但海水湛蓝,天空一碧如洗。
白鸟啾啾掠过头顶时,站在船头的莫荔满是憧憬。
“阿策,我终于过上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应策从身后圈住她的细腰,下颌抵在她颈窝处,“荔儿会不会觉得辛苦?”
因了他,京城数间铺子都转卖给了他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一切都要重头再来。
“辛苦什么呀。”莫荔摸了摸腰间厚厚一沓银票,“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
兜里有钱,怎样都不慌。
更何况,应策可比她有钱多了。
时至今日,她都不知他到底有多少身家。
犹记得过年前,府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人,送各色礼物,更多的还是送白花花的银子,看得莫荔目瞪口呆。
“你不会是什么土匪头子吧?”
过年了,下属都来交年成。
应策黑眸含笑,“怎么,怕做压寨夫人?”
莫荔哼了一声,“要都是你这样的土匪,恐怕人都要抢着做压寨夫人呢!”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应策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你放心,没人抢的走我,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船靠岸,莫荔牵着应策的手笑着踏上了潞江的码头。
先去知府衙门点了卯,之后应策与莫荔一同来到了住处。
面前朱漆斑驳的木门,阶前杂草丛生,很是荒芜。
两人对视一眼,莫荔笑道:“看来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打造一座院子来了。”
应策唇角微弯,“随便改,银子我出。”
盛夏时节,漠城来了信。
“姐姐生了!生了个小姑娘!”莫荔两眼放光,欢欣地读着信,“娘半月前便到了漠城,有她照顾,姐姐身子并无大碍。莫悠,姐姐说孩子的名字叫悠悠。”
莫荔笑道,“姐姐果然听了我的劝,让孩子姓了莫。”
应策盯着她,眸中满是笑意,“那荔儿与我生一个,也姓莫如何?”
莫荔眨了眨眼,促狭地看他,“怎么,不嫌我年纪小了?”
应策低头吻住她的唇,低声道:“权当练习一下。”
“……”
漠城距潞江并不算远,骑马两日便到了。
莫荔与应策乘坐马车赶到将军府时,已是暮色时分。
她下了马车身子一软,险些跌跤,身后的应策及时捞住她的腰,嗓音里满是关切:“还好吗?”
揉了揉酸软的腿,莫荔乌黑的杏眼泛着水色,含羞嗔了他一眼,“你说呢?”
马儿赶了两日的路,她也没能闲着。
应策仿佛是被开启了某种开关,看着还是和从前一样斯文俊美,可当帘子落下,他便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应策眸中仍残留着情浓时的暗光,他圈住她的腰,低声认错:“都是我不好,我之后会注意分寸。”
他说得真挚,莫荔便听信了他的话。
可当到了将军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