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川:“……”
懊恼
月色照窗, 案上燃着沉香,室内一片幽寂,颜芙眼皮轻颤,一睁眼便看到白色床帐, 陈设简洁素雅, 甚至有些许冷清……
眸光落在大漠落日的屏风上, 她怔了怔, 自己这是在甚么地方?霍将军呢?
下一瞬门外便响起男子的低声询问——
“姑娘还未醒?”
“回少爷, 奴婢一直在外守着,不曾听到里面传来声响。”
是霍长川。
颜芙连忙从床上坐起, 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裳不知被谁给换了, 仅着中衣,心口突突跳了两下, 她不禁有些耳热。
经过这段时日, 她对霍将军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他人虽看着冷漠不好相与, 但品行却是极端庄正经的, 定是他吩咐侍女给她换了衣裳。
颜芙低垂粉颈,不禁想起初到庆州时的场景。
彼时她听了些调戏话语, 独自宿在营帐中胆战心惊夜不成寐, 霍长川见了, 便在自己的主账中为她设下床铺,以屏风相隔。
“他们性子粗莽,有时口出狂言, 若是冒犯了姑娘, 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他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她,眸光淡然, 耳根一点薄红。
颜芙并未将那些士兵们的戏弄放在心上,而是不知在何时,偷偷地对霍长川心生爱慕。
她咬唇望着门外,他是,离开了么……
不远处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颜芙心口一紧,慌忙躺了下来,佯装睡着。
没过多久,她便觉得床边立了一个人,那人身上有着淡淡的木叶香气,夹杂着些许水气,似是刚刚沐浴完。
霍长川……他没有走。
颜芙心头涌上一股欢欣,她唇角微微上扬,竟忍不住微微笑了。
一旁的霍长川挑了挑眉,低声自语:“这是做了甚么美梦么,笑得如此开心。”
颜芙唇角的笑意顿僵:“……”
霍长川眸光微动,撩起衣袍坐了下来,随手拿起床边的书卷翻了起来。
灯火跳跃,月色溶溶,细微的纸张翻动声不时响起,越发显得满室寂静。
腹中有些饥饿,颜芙忍了半日,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这声响在这寂夜中显得过分清晰,余韵悠长。
颜荔面色涨红,嘴唇都快咬出血来:“……”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嗓音低沉,带着些许气声。
“吃完饭再继续装,嗯?”
颜芙倏地睁开眼,颤着眼皮看向嘲笑她的人,抿着唇小声问:“你、你何时发现我在装睡的?”
霍长川唇角犹带着些许清浅笑意,“刚进来没多久。”
“……”
“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颜芙满脸烧红,拉了拉薄衾,掩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潋滟妩媚的桃花眸,湿漉漉地望着他。
胆怯纯真,带着股惑人而不自知的风情。
霍长川喉骨微动,收回目光,咳了咳:“你无事就好,先前既然受了伤,为何不与我说?”
“唔,那只是一点子小伤罢了,我不能耽误你回京的路程。”
少女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她说得并无不妥,但霍长川却没来由地有些动怒,面色也不由沉了几分。
“再怎么着急赶路,身子也是第一位的。”
她眸子如蒙上一层水雾一般,怯生生地望着他。
霍长川:“……”
怎么似乎,自己是个极其凶恶的坏人一般?
他身姿颀长,负手而立,语气不由地放缓:“先去换身衣裳,过来用饭罢。”
“衣裳……在哪里?”颜芙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甚么女子服饰。
霍长川指了指一旁的衣橱,“那里有你几套,你挑喜欢的穿。”
说着,他起身去了外面,立在廊下,看纱灯下的和尚鹦鹉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叽叽喳喳。
“成亲,成亲,要成亲。”
霍长川:“……”
他望着明月无声地叹了口气,母亲这次的逼婚,真是来势汹汹无所不用其极啊……
另一边应府,颜荔却十分苦恼,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中来回踱步。
原因无他——昨日她在悄悄给裴怀光飞鸽传书时,恰好被早归的应策抓了个正着。
两人一鸽皆呆愣了一下,信鸽扑棱着翅膀正要逃跑,下一瞬便被应策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取下密信,一目十行,应策俊美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冰。
颜荔小脸煞白,讷讷道:“子安你听我解释……”
应策长眉微挑:“裴怀光?你一直与他有书信往来?”
呃,确切来说,根本算不上书信。以前都是颜荔胡编的流水账,这还是头一回输送一些有用信息,便被应策抓了个正着儿。
颜荔吞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