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策唇角微弯,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脸颊,柔声道:
“荔儿不必有甚么负担,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即便有朝一日你翅膀硬了离开我,我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颜荔心口一颤,怎么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这是说的甚么话呀……怎么好像她是飞黄腾达后,转头便抛弃糟糠之妻的薄幸之人呢……
咦?应策是糟糠之妻?
腾地红了脸,颜荔佯作淡定,起身来到窗边透气。
雨似乎小了些,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泥土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正微微出神,忽听得外面有一阵喧闹声,颜荔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待听清原委后,她转身看向应策。
“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
“嗯?”
“雨水太大,冲毁了下山的山道,我们今日走不了了。”
应策气定神闲:“那便在山上过一夜便是。”
颜荔为难地看了眼窄小的竹床,她一个人睡着都不够宽敞,又如何与应策同榻而眠……
“我打地铺。”
见他如此自觉,颜荔又有些不好意思,先前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了,现在又计较这些,他会不会觉得她惺惺作态娇柔做作……
“荔儿别多想。”应策凝望着她,“你在我心中最为矜贵。”
心口轻颤一下,颜荔垂下头,低低应了声。
“我知道了。”
她还以为,他或多或少会因为当日的事轻看她……
没想到,原来他,这么珍重她。
作妖
雨一直下到暮色时分, 方才渐渐停止。
庭院中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积聚了或大或小的水坑,映出天边浅淡的晚霞。
一虹当空,高悬山寺。
颜荔从窗中探出头来,指着彩虹欣喜道:“子安快来瞧, 这虹桥真是壮观。”
应策走到她身边, 微微俯身抬头, 只见一虹灿若烟霞, 散发着璀璨微光, 他眸光微顿,复又停留在一旁的少女身上。
精致的小脸在暮色中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一袭素白衣裙穿在她身上, 宛如仙子坠落凡尘,乌黑眼睫微微颤动, 不经意间的细微动作便撩得人心神荡漾。
不是风动, 是他的心在动。
应策深知此点,这么多年过去, 他已然学会坦诚面对自己的欲念。
夕阳的余晖落在少女面颊上, 可以清晰地看到细小的绒毛,微风习习, 暗香浮动, 似是嗅到了喜欢的气味, 她杏眸微眯,眉眼间满是怡然。
她唇角微微翘起,他亦不自觉地轻笑。
片刻之后, 察觉到他火热目光的颜荔转过头来, 佯作镇定:“子安,我们晚饭是要寺中的饭堂去吃么?”
应策微微颔首:“若荔儿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我请小师父送来便是。”
“不用,我还没去过寺庙的饭堂,去长长见识也好。”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请二位施主到饭堂用些斋饭。”
颜荔便与应策一道出了门,在行至院子的拐角处时,她忽地瞥见一抹人影,看那身形体态,似是有几分像李勋?
心中泛起疑惑,并不曾听说寺里有李府里的人啊……
世间相似的人很多,大抵是她看花了眼。
饭堂平平无奇,大小师父穿着僧衣正坐,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颜荔也不敢高声言语,与应策一道略用了些斋饭,正想着趁天色未黑去四周走一走,却没成想应策被方丈叫了去。
“师父听闻应施主灵秀过人,对佛法有一番独特见解,特命小僧邀请施主过去一叙。”
应策颔首,跟着小沙弥去了,临走之前,他望定颜荔,低声叮嘱:“别走太远,万事小心。”
颜荔面色微热:“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大师久等。”
雨后初霁,万物可爱。
颜荔漫无目的地在寺中漫步,偶然间在屋檐上看到一只圆润润的白猫,气质安详,一看便是吃喝不愁深受佛法熏陶。
数株茂盛的蔷薇攀沿墙壁,遮挡住颜荔的身影,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白猫,距它尚有一段距离时,耳边蓦地想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
“确定此时此刻姓应的不与她在一起?”
另一人的腔调有些古怪:“我确定,方才我亲眼看到的。”
“那我们便依计行事。”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远之后,颜荔才谨慎地从蔷薇丛中探出头来,她一脸茫然:姓应的……是指应策么?
那道压低的嗓音有些耳熟……她蓦地瞪大眼,想起方才瞥见的那抹身影,果然——是——李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与他对话的那人又是谁?
腔调如此怪异生疏……
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影,颜荔有些愕然:弥国的赤哈拉皇子……怎么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