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回过神来时,应策的身影已然走远,只可窥见一抹月白色衣衫。
颜荔捂着滚烫的脸回了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不曾睡着。
脑海中闪过今日种种,马车里的亲吻,以及方才应策目不转睛的凝视,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温热宽大的手掌……
她将脸埋在薄衾里,像只小兽一样扑腾着。
似是察觉到主人的不安,乌云从屏风后跑了过来,比一开始圆润许多的小身子灵活地跳上床,小爪子扒了扒被子,被颜荔一把抓住后脖颈拎进怀中。
她揉搓着乌云的狗头,小声嘀咕:“你说他那样是甚么意思?搞暧昧还是真的有些喜欢我?”
“……如果喜欢我,为甚么不直说?”
颜荔顿住:“不是,就算他直说了,我也不会答应他。”
她可没忘记与姐姐的约定。
没了睡意,颜荔便从床头檀木柜中取出一只锦盒,细细数起银子来。
这是她的小金库,积少成多,已经攒了近贰百两银子。
将大大小小的雪花银数了一遍,心头纷杂的思绪便平静了下来。
将锦盒收好,颜荔闭眼躺了下来,她摩挲着乌云的脊背,灵台一片澄明。
自古以来,男子便比女子优越。
于应策而言,他在择偶上可有许多选择,可于她而言,一旦行差踏错走错一步,面临的便是万丈深渊。
她不可轻率,亦不能被一时的心动冲昏头脑。
花言巧语谁都可言,只是那具俊美皮囊里是否有一颗真心,能否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也不知。
颜荔轻叹一声,她还是专注赚钱好了。
至少沉甸甸的银子攥在手里时,那份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是谁也夺不走的。
翌日颜荔起了个大早,将孙大娘叫了进来,两人商量好如何布置胭脂铺,便吩咐人前去采买布置。
应策亦匆匆用了早点便出门去了,弥国虽是小国,但民风彪悍,军力不容小觑,大周亦不可怠慢使团。
如此各自忙乱了几日,两人也不曾腾出时间谈心。
青荷街的胭脂铺子开张这日,门首迎来了许多宾客。
无不锦衣华服,年轻貌美。
文若兰一身绯衣,眉眼弯弯地向颜荔道了万福,笑道:“今日姐姐的铺子开张,妹妹别无他表,只得将相熟的小姊妹拉来捧场了。”
颜荔忙笑着请人进去,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妹妹你来了就好,还费心请来如此多的千金小姐。”说着,她转头叮嘱孙大娘,“大娘好生招呼娇客。”
孙大娘笑盈盈地引着众千金往里间走去。
胭脂铺取名画浓斋,出售各色鲜丽胭脂水粉,一时间宾客如云。
除了文若兰带来的客人外,也与颜荔先前所做的功课密不可分。
她不止早早地便在附近几条街张贴告示宣传,还特意在门店开张前几日,用粗布将铺子围起来,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引得路过的行人极为好奇,不知这是在搞甚么名堂。
好奇心一传十十传百,因此在开业这日,青荷街一大早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见原是一位姿容出众的贵小姐开的胭脂铺,不少人便有些失望,正欲离去时,就听到那位年约四十的中年妇人道:
“为庆小店开张,胭脂水粉一律打八成折扣,另凡今日到店的客人,皆送一竹篓鸡蛋。”
闻得此言,众人登时收回了离去的脚,转头朝胭脂铺奔去。
买不买胭脂与婆娘另说,且先去领一篓子鸡蛋。
一直到暮色降临,颜荔才略得闲休息片刻,她擦了擦额汗,对文若兰面露愧色:“真是不好意思兰儿,要你帮我一起忙到这会子。”
文若兰摆了摆手儿,圆眼晶亮:“姐姐这就与我生分了,不过是与人说说话儿而已,丝毫不累,反而我应当谢谢姐姐呢。”
她给颜荔倒了杯茶,笑道:“姐姐若不叫我来,我一个人在家里待着也十分憋闷。”
颜荔道:“忙了一天我差点忘记,你今儿是一个人出来的?杜公子怎么会放心。”
文若兰指了指街对面的巷子:“阿七也跟过来了,他一直在那儿等我呢。”
阿七?颜荔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洛七,连忙让孙大娘端了些茶点送去,道:“兰儿应当早点与我说的,让洛公子在大太阳底下站一天,真是不该。”
文若兰道:“姐姐放心,阿七又不是傻的,他自然知道寻个凉快的地儿待着,也自然不会饿着自己。”
颜荔问:“几日不见,你与那洛公子如此熟络了?阿七阿七叫着……不怕杜公子生气?”
文若兰不解:“我叫他阿七怎么了?府中的其他人我也是如此称呼他们的呀,兄长为甚么要生气?”
颜荔不好将心中的那点子猜测说出来,以免这傻丫头又胡思乱想,只道:“先前杜公子不还对他颇有芥蒂的么?我以为他会不喜欢洛公子呢。”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