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掀开帘子进来送药,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见一向清冷自持的少爷竟然哭了,赵管家也不禁鼻子一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他轻放下药碗,悄悄退了出来,在外面守着。
许久之后,赵管家瞧见少爷走出房门去了浴室,不多时便沐浴更衣完毕,又回到了颜姑娘房里。
赵管家知趣地退下了,看来今夜少爷又要守颜姑娘一宿了。
夜半时分,应策伏在床边支撑不住睡着了。
他昨夜便不曾阖眼,今日又忙了一天,夜色寂静,眼皮便渐渐沉重,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在他再次醒来时,一抬眼便看到颜荔那双乌黑水润的杏眸,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皆怔了一瞬,旋即应策反应过来,忙问:“荔儿你醒了?可有甚么不舒服?饿不饿?我叫厨房去给你煮些粥来。”
颜荔摇了摇头,面露疑惑:“我怎么了?你怎么在我房里?”
应策道:“你昏迷了两日,我放心不下便过来守着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头还沉不沉?”
颜荔蹙了蹙眉:“好多了,只是……”她舔了舔唇,“怎么嘴巴里甜丝丝的?喝的甚么药啊?”
应策心中一紧,想起每次喂药后他给她吃的果蜜饯,面上却丝毫不显,淡声道:“是我担心你嫌苦,所以让人在药中加了点糖,你应该饿了罢?我这就叫厨房做些吃的。”
见他走得飞快,颜荔便也不再阻拦,先前还不觉得,此时倒真觉得饥肠辘辘。
没过多久,厨房里值夜的人便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应策将小桌支在床上,将温热的米粥与四样精致小菜摆好。
“你身子刚好一些,先略用些清淡的。”
颜荔吃了些粥,抬眼去看应策,发现他一直盯着她,心中不禁有些紧张,低垂下眼眸。
“大夫说是你受惊过度而致使病气入体,荔儿是受了甚么惊吓,可愿与我说说?”
颜荔搅弄着米粥,半晌才道:“子安之前便见过我么?”
应策怔了怔:“荔儿这是何意?”
难不成她发现了他的异常?得知他是已死过一次的人?
不对,她怎么可能知道?
应策狐疑地看向颜荔,就听她颤声道:“你书房中根本没有美人图,那副梨花图……是怎么回事?”
应策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幅画只是我一时兴起画的,有甚么不妥么?”
颜荔眼眶通红,哽咽道:“可那不是你平日里的字迹,如此秀气的簪花小楷,怎会是你的手笔?”
她杏眸含泪,直呼其名:“应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日在破庙里的人是我?你如此费尽心机地骗我,是不是就想一雪那日的屈辱?”
骗她?屈辱?应策唇角的笑意微僵,荔儿对他是不是有甚么误会……
坦诚
面前的少女梨花带雨, 两眼通红,满眼哀怨地凝视着他,使得应策十分无措,迭声道:“荔儿你先别哭, 那日的事我根本不曾恼你, 又何谈报复一说呢?”
颜荔抽噎着, 泣道:“这么说, 你一开始便知道破庙中的人是我了?你是因为捡到了我的手帕, 还是中途便醒了过来……”
应策面色微红,低声道:“那日在你刚坐到我身上时, 我便醒了。”
颜荔轻微抽动的柔肩顿了一下, 眸中的泪珠儿接二连三地掉了下来,呜呜哭了起来。
应策登时慌了手脚, 忙道:“荔儿你别生气,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我若径直将一切言明, 你定然自此会躲着我……而我想再见到你。”
颜荔抬起眼看他, 两眼如兔子眼一般,小声而迟疑:“你不为那日的事生气么?”
清贵斯文的状元郎莫名其妙地被一名女子玷污身子, 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罢?
应策小心地看着她, 见她情绪略微平复, 这才道:“那日我被文月公主下了药,趁着意识清醒便胡乱跑到了破庙中,迷迷糊糊药效发作, 我一睁眼便看到你……”
想起那日少女潮红的脸, 他耳根微烫,咳了咳:“我、我并无冒犯荔儿的意思, 只是当时我亦身不由己……并无、并无力气推开你……”
颜荔脑海中亦闪过旖旎混乱的画面,她脸色通红,嗫嚅道:“其实那日是我不对,我不应那么自私,将你当做解药,之后又一走了之……”
怎么说,都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黑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应策薄唇微勾:“既然如此,我们就算两清了好不好?”
颜荔轻轻点了点头,她之前还一直担心被应策得知真相,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竟也对她十分愧疚。
而且依照这段时日她对他的了解,应策向来洁身自好,府中半个丫鬟都没有,更别提甚么通房……
如此说来,那日他应当也是头一回……
颜荔面色微热,不知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