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天一日凉胜一日,院里的黄叶总是扫不尽,夏日里繁茂浓绿的枝叶渐层渐染,被秋风吹成了金灿灿一片,雨打而落,日渐稀疏。
宁镜养了大半个月,身上的伤也好了,也能行动自如了。
这日萧玥兴高采烈地进了白露院,一见他,便拉起他往外走:“走,今日爷带你出去转转。”
他一高兴,便在他面前也自称爷。
宁镜被他拉着,脚步踉跄地跟着,问道:“去哪里?”
萧玥神秘一笑,也不言明,拉着他便往外走。
宁镜来国公府也大半年了,几乎除了白露院,没有主动出去过,他像一尊被长期关在匣子里的玉娃娃,有一天出了匣子,却仍不敢朝着外面的世界踏出半步。
两人出了院子,走过回廊,萧玥兴奋,拉着他脚步稍有些快,两人才到一处转角,便差点撞一个正提着水桶的侍女。
“对不起,三爷,我不是故意的。”
那侍女连忙道歉,萧玥也没在意,拉着宁静就要往前走。宁镜却是瞧着那女子面熟,想起了她是谁。
这不就是那日在长街上跪着求入国公府的女子吗?居然还在国公府中。
“你是……那日在长街上的女子?”宁镜停下脚步。
萧玥这才仔细看了两眼,也认了出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不是吩咐了,一旦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立刻赶出去吗?
宁镜看着她身上的衣裳,应当是三等侍女的衣裳,拿着的桶里正扔着几块脏的抹布。
那女子一听到萧玥的话,慌忙地跪到了地上:“三爷,您不要赶我走,我只有在国公府,我爹才不敢来找我,我才有活路,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不敢我走,求您了,三爷!”
宁镜看向萧玥。
小狼狗立马表起了忠心:“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宁镜一下子笑了:“怎么会什么关系都没有呢?她不是爷领进府里来的吗?”
“自那之后我就没见过她。”
宁镜看着一脸急切要解释的萧玥,有些好笑,他本也只是随口问一句,并没有其它意思,瞧他这样子,不免让人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既是爷带回来的,那便是爷的人,她也说了,什么都愿意做。”
一听他叫他爷,若是平时,萧玥也看得出来他的意思,这会儿生怕宁镜误会,对着那女子斥道:“瞎说什么呢,闭嘴。”
那女子也是怕萧玥赶他走,连忙去扯萧玥的袍角,萧玥瞬间便躲开了她的手,拉着宁镜就要走。
那女子见萧玥不理他,见着宁镜面善,便抓住了宁镜的袍角:“公子给我求求情,我只求一条活路就好,其它什么都不求。”
萧玥见他拉住了宁镜,连忙拉开他的手,拖着宁镜赶紧走了。
出了府坐在马车上,萧玥还是不放心,驭马到了马车边上:“那女子自带回来便安置在了外院,应当一直做着粗活,我也吩咐了,若是她有任何举动,便赶出去。”
宁镜在马车里听到了他的声音,唇边不由地勾起一抹淡笑。
那女子想必是安分的,否则不可能到现在还能留在护国公府,他留意到那双手上有茧子,显然是长年劳作才会有的,她这个年纪,想必不是进了国公府后才留下的,在外头应该是如此生活。
见马车中没有声音,萧玥又解释道:“我那日和黄金白银去西街找个人,正好遇见了她,她被他父亲卖给了人作妾,她不愿意,他父亲就要将他卖给迎春院,我看她年纪小,便顺手救了她,才有了后来的事,你若是不喜欢她,我将她另作安置。”
就在萧玥还想着怎么解释才好时,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宁镜略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小小的车窗里,他看着他,轻轻开口:“爷这是要……金屋藏娇?”
说完这句,那张笑脸便又隐没在了帘子后面。
萧玥愣在那里,见越解释越不清楚,他一下子急了,正要下马进马车,但看着那帘子,突地就明白过来。
他这一声一声“爷”叫得,是在逗自己玩呢。
知道被人耍了,萧三公子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怒意或燥意,反而高兴起来。
若是黄金在这里,看着那一脸莫名其妙的傻笑,又要说,爷最近是不是病了?
马车不知坐了多久,终于是停了下来,宁镜掀开车帘,眼前竟是一片青黄相交的草地,远处还种着一片银杏,金灿灿如金箔飘落,煞是好看。
萧玥扶着宁镜下了马车,远处黄金和白银也在,两人骑着马,身后还跟着一匹雪白的小马,正“哒哒”地跟在他们身后朝他们而来。
遣走了马车,两人也随之到了他跟前。
宁镜看着那小马,明白了萧玥带他来这里的意思。
“你还要教我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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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玥将小马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