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失声惊呼:“魔息?!”
谢丰年皱起眉:“他们不是早就绝迹了么?”
八百年前大战之后,山君领世人重整河山,除魔就是其中要务。
虽说山君没几年就英年早逝,但后来者继承了他的意志,无论大魔小魔,几乎都在那两三百年里消灭殆尽。
苍殊缓缓摇头:“按说如此,但这消息绝非空穴来风。”
虽没明说这消息来源何在,但他为妖端肃,又说得郑重,也由不得镇异司众人不信。一阵凝重的沉默后,张文典温声客气道:“大人到镇异司,是特地来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实在是有心了。”
苍殊脸色几乎未变,顾山青却觉得,他好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接着就听他道:“不必。我来,是想请不空大师帮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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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仙
苍殊没说几句,顾山青就听明白了——他请不空帮忙的这件事,分明还是昨夜的后续!
苍殊的小隼遍布王都,日日夜夜从望火台、浮屠塔之类高处俯视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能随时察觉人群中的异样。而就在昨日赴宴之前,一个身怀异术、受到通缉的重犯突然在王都现身,虽然隐匿了身形,仍被其中一只发现。
这重犯出现得突然,苍殊有几分奇怪,但也没有多想,顺利地将其抓捕,而就在这时,第二、第三甚至第四只小隼纷纷飞回他的身边,竟是也发现了几个许久没露过面的通缉犯!
如此一来,苍殊无论如何也觉出不对了,但他想的不是有人要阻止他去人君宴,而是有人准备趁着王都戒备稍稍放松时,出来作乱。
他通知了三位身在王都的同僚,让他们加强巡逻,又叫来鹭飞飞和猫九郎,再加上他本人,算是兵分五路,三队戒备,两队抓人。
顾山青微微偏头——苍殊身后,镇异司大堂的门上扒着两对爪子,爪子上冒出来的两个脑袋一个细、一个圆,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堂里。
见他看过来,猫九郎毫不犹豫地直起身,激动地向他招手,却不小心忘了头顶还有只鸟,一个头槌正正撞在鹭飞飞的下巴上。
鹭飞飞咬到了舌头,疼得皱起了脸,不假思索反手就是一锤。
于是,“嗷”的一声痛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山青忍俊不禁地乐出了声,又觉得似乎不大合时宜,赶忙咬住嘴唇。
苍殊住了口,这次脸上明显浮出一点点尬色和恼火,也不回头,冷冷道:“你们两个,还不进来!”等他们连滚带爬地进了大堂,向众人行了礼,才道,“让诸位见笑了,这是敝人的两个手下,猫九郎和鹭飞飞。”
说完也不搭理他们,继续接上了之前的话头。
鹭飞飞在大堂正中站得恭敬笔挺,一动不动,猫九郎在他身边缩着脖子,仿佛大气也不敢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从这个脸上移到那个脸上。
见他视线转来,顾山青对他一笑,戏谑地眨了眨眼,看猫九郎也不由咧嘴,似乎放松了些,才又专心听苍殊讲话。
苍殊把他追捕的过程讲得平铺直叙,然而从大堂里暗暗交换的眼神中,顾山青却瞧出了他同僚们掩饰不住的心惊。
他抓住的逃犯有三,若是放出风去,大约无论哪个都会让全王都的说书先生群情鼎沸、奔走相告,而后加上许多曲折离奇的情节大书特书、开张吃上那么三个月。
这三个逃犯中,第一个是只兔妖。
这兔妖娇小柔弱、法力平平,却吞噬了近三十个幼童。她的手法说来也简单,那就是化作原形,变回一只普通的、毛茸茸的、楚楚可怜的小白兔。等市集里有父母受孩子央求不过,将她买下,欢天喜地捧回家去,再养上些时日,就趁着孩童独自玩耍时露出可怕的真面目,把他们吞吃下肚。而等家长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谁又能顾得上那一只消失的小兔?
第二个是位在几年前颇有名气的铸剑匠。
这铸剑匠铸的剑极坚极韧,色泽洁白,见了血后却会微微泛红,艳丽而诡谲。虽然称不上是当世宝剑,却很有几分奇特的风雅,甚至有传言说大鹏王也曾想找他打上一方。然而就在地方巡捕追查一桩于当地流传许久的失踪案、查到他头上时,世人才知,他铸剑用的,原来不是生铁,而是碾成齑粉的人骨。
第三个,则是个画皮。
画皮这种精怪以人或妖的精血为食,专门挑鳏寡孤独、或者亲友不在身边的独居寂寞者下手。在初遇时大多相貌亲切、笑意盈盈,就像昨日刚刚搬来的邻居,或者行在路上偶然结交的伙伴。但假如被那热情和殷勤迷惑,任其进入生活里,他就会抓紧一切机会钻入人心的空处,并依着那份缺憾和渴望变幻样貌气质,无论是总无音讯的儿女、久不归家的丈夫,还是早已逝去的挚友亲人,他都能着意取代,而后寄生、吸血。
失去精血让人虚弱,但只需一些时间就能恢复,因此大多画皮所作之恶说小不小,却也说大不大,且就算有不少受害者明知不对,也无法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