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马上要血溅三尺,突然有冲天的彩光迸发,竟生生挡住了仲文的蓄力一击,逼得他落到地上,后退一步。
文影呆呆地看向腕上的手镯,那白玉镯光华散去,原本油润而毫无瑕疵的玉身上,无声无息地现出了一道细细裂痕,而后碎了一地。
仲文又迅速上前,唰然把剑架在文影的颈上,冷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仲武也赶了回来,瞥了一眼满地狼藉,对念君行礼道:“属下无能,让她跑了,请君上降罪。”
来不及计较文影是怎么回事,顾山青突然先凭空有了一个猜测,起身问道:“敢问将军,那女子是如何消失的?是不是,明明刚才还在眼前,下一秒就消散在空气里了?”
仲武微微侧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顾山青当即了然,答道:“将军这么一说,我就更确定了,这是幻术。”
仲文问:“幻术?”
顾山青道:“那女子是幻术。”
仲武冷道:“大人是说我分不清追击的是真人还是幻影?”
顾山青摇头道:“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将军,这幻术极其高明,其实我也并不能分清。直到听将军说她突然消失前,还只是推断。”
仲文道:“推断?”
顾山青:“不错,问君殿周围早已设下结界,不说一般人,连一只虫子都进不来,那女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实在是太过奇怪。排除这个可能,要么她是鬼,要么她是有人从内部设下的幻术。但问君殿中必然同样布下了不少驱邪之术,她不可能是鬼,那么,就只能是幻术了。”
仲文怀疑道:“只凭这个理由?”
顾山青不动声色道:“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就是,幻术就算再高明,可听可见乃至可触可感,也接不住如将军这般高手的一剑,所以她只能一昧躲闪。”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顾山青这么说,但其实真正的另一个理由,是叶一没有回来。
且不提问君殿四周的守军,叶一那时没走多久,就算她再有急事,听到问君殿里传来那般刺耳啸声,也必定立刻折返。然而直到此时她还没回来,说明那啸声并非真实存在,而是幻术所作的幻音。
幻音扰人心智,仲文捅自己一剑回过了神,而仲武没受这幻音影响,则可能是因为他一心专注于攻击,丝毫没有分神的缘故。
仲文“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顾山青的说法,又盯住了文影:“那设下这个幻术的,就是你了?”
顾山青又摇头道:“不是她,她绝不是主谋。”
仲武隐隐似要发怒:“是你说是幻术,你又说不是她!这里清醒的人就这么几个,难不成是你么?!”
确实,现在这花园里清醒的人,除了仲文仲武、念君、顾山青,也就只有失魂落魄的文影,不在状况内的白鸿,以及文影那两个巨石摆件一般、却不知为何没有晕过去的侍从,阿石阿土了。
一直安静听着的念君突然开了口:“让他说。”
他手上的伤口缠了丝绢,大约是刚刚自己裹的。此时他单手撑住额头,一缕发丝散落下来,一直掩藏得很好的疲惫终于浮上了表面。说完,蓦地起身,拾起丢到一旁的宝剑,走到大鹏王身边。
大鹏王脸贴着案,好像已经睡熟,甚至还打起了鼾。
念君低头看了他半晌,嫌弃又有点好笑地摇头:“明明妖力那么惊人,遇上术法怎么就这么不济……”说着,将剑举起,轻轻松手。剑哗然入鞘。
他转身要往回走,犹豫片刻,还是叹一口气,褪下外袍,回身盖住了大鹏王裸露的背脊。
顾山青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非常应景又不合时宜的问题:假如大鹏王盖着被子睡觉时变回原身浑身羽毛的鸟样,他会觉得热吗?
念君道:“说吧,下幻术的是谁?”
坐在地上的白鸿突然道:“虫子。她身体里有虫子。”
顾山青尚且有些关窍没想明白,这时听他一说,立时又打通了其中重要一节。
白鸿爬到文影身边,伸出一只手指放到她的耳前:“难受,你忍一下。”接着,他的一根手指变成了一枝细细的藤蔓,蜿蜒而出,钻进了文影的耳洞。
仲文仲武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厌恶,显然觉得这个场景很是恶心。
文影蹙眉闭眼忍耐着,过了许久,才听白鸿道:“好了。”
藤蔓倏地收回,那虫就顺势落在了白鸿的指肚上。顾山青从没见过真正的蛊虫,早做好了准备去见识一只肥滑囊软的白胖肉虫了,伸头一瞧,却发现白鸿指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黑点,不到半个米粒大小,非常平平无奇。白鸿稍稍一捻,便爆出汁水,成了一道散碎黑痕。
猎奇心理没能被满足,顾山青微妙地感到了一丝失望。
仲武一脸嫌恶地问道:“所以,她是被这个虫子控制了?”
顾山青回神道:“是,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一种影响人心神的蛊虫。在将其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