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丰年:“其实第二种也是同理,丈夫久不归家,那怎么突然就回了?回了之后不久,又这么恰巧死了?我猜他是早想从这个所谓的家里脱身,又良心未泯,不知道从哪学了幻术,干脆用来骗妻子自己已经遭难失踪,好给她一个痛快。后来妻子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自己搬走了。”
顾山青道:“你这‘良心未泯’四个字用得未免也太宽泛了些。”
谢丰年嘿嘿一笑:“夫妻就是前世仇啊。”又正色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是为了和你说,那个核桃我研究出了一些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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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壤
顾山青随谢丰年回到大堂,谢丰年从他那被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堆得满满当当的案几上翻出了一个银丝镶边带把手的琉璃片,递给了他。他接过薄片,见其中有蓝色光晕缓缓涌动,不由奇道:“这是什么?之前没有见过。”
谢丰年不耐道:“我的东西你要都见过了那还了得?虽然效果一般,但应该也勉强够用了。”说着,拾起放在案几正中的核桃,抛给顾山青:“你再看。”
顾山青隔着琉璃片看那核桃,初时没见什么,又过不久,核桃的外形渐渐褪去,模糊的光圈亮起,黄、红、绿几种颜色纠结,闪闪烁烁。又过不久,这光圈的界限越来越分明,最外是泛着绿意的笔画勾连,绕成一个球状,大概是某种禁制,密匝匝覆在核桃表面。在禁制正中,一团似金似银的光不断变换、四处冲撞,一块深浓的红宛如污垢,紧缠其上。
他惊叹道:“这就是这核桃在你眼里的样子?”
谢丰年哼哼一声,道:“差不多吧。里边那团光,你可熟悉?”
顾山青又仔细端详片刻,讶然地抬起头:“你这么一说,这光团是兽灵?”
谢丰年严肃道:“我是这么觉得,想听听你的说法。”
顾山青道:“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没形没状的兽灵。如果能把禁制去了,放它出来……”
谢丰年打断他:“我都去了好几个禁制了,只剩下这一种我从来没见过,不太好办。”
顾山青瞬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想让我把它召出来?”
□□是魂灵的容器,顾山青的驱灵术其实就是将魂灵从□□这一容器中抽离。但假如换一个容器呢?
谢丰年坏笑道:“万一呢?”
顾山青无奈地托起核桃;“先说好,我从来没试过从禁制里召魂,召不出来可怨不得我。”
谢丰年嫌他话多,扇着风催促道:“行了,你赶紧的。”
这世上驱灵术不尽相同,有人驱魂要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宛如傩戏,顾山青和他们比起来就显得格外朴实无华。他将核桃举到眼前,而后微微一招手。谢丰年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紧紧盯着。
然而过了半晌,依然无事发生。
顾山青生出一分尴尬,头一次觉得他驱灵的手势不妨再复杂些。他硬着头皮排除杂念,又试了一次。这一次,核桃颤栗起来,谢丰年情不自禁向前靠了靠。但没过多久它又安静了,任顾山青如何行事也再没有反应。
他叹一口气,把核桃交还给谢丰年:“看来仍得劳烦谢兄了。”
谢丰年恨恨地骂了一声,不再理他,又转身坐到案几前。顾山青知晓他的脾气,也不介意。
就在他正要拍马回藏书馆时,一阵争执声从大门外传来。
只听张文典的声音道:“我问你,什么是鬼?”
不空答道:“人心中有执念者,死后魂魄聚气成形,是为鬼。”
张文典道:“不错,亡故时心中仍有执念者成鬼,因此残留在世上的也就是那一缕执念罢了。肉身早就成灰了,还谈什么五感?你说的完全没有道理。”
不空不服:“那劳烦张施主给小僧说说,你先前遇到过的那些鬼,眼可还能视物?耳可还能听声?对外物可还有所反应?鬼因执念不入轮回,聚气成形。但既然气都已经成了形,那诸般感受自然与人无异,怎么只在此事上会有所不同?”
此时两人走到了大堂门口,听了不空的话,张文典在门槛上站住了,反驳道:“鬼的形和人的形怎么能一概而论?鬼能视物听声,那是因为物中有灵、音中有灵,魂魄能感知的,鬼自然也能感知,魂魄不能感知的,鬼自然也不能感知。要是你实在好奇,不如让山青把你的魂魄召出来,亲自感受一下?”
不空立刻道:“这有何不可?小僧这就请顾施主把小僧的魂魄召出来试试!到时候你就知道……”
谢丰年被两人吵得受不了了,不耐烦地从核桃上抬起眼来,打断了他:“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有完没完了?”
不空住了口,在堂前立定,对他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在和张施主讨论:鬼到底怕不怕热。”
“……”
谢丰年的白眼几乎都要翻到了天上:“你们是没事干了吗?为了这种问题吵来吵去?”
“谢施主此言差矣,所谓知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