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青眼神闪烁了一瞬:“下咒的不是她。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似乎知道是谁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在这等着,就可以了。”
鹭飞飞吵着闹着要关店的时候已近日落,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便渐渐暗下。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小院仿佛陈年累积下来的寂静,一个低哑的男声对着屋内喊道:“阿女!爹回来了!”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来人也不在意,仍然自顾自道:“爹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点心!快出来吃吧!你看看你,怎么又没有烧饭。”
一阵锅碗瓢盆碰撞,接着是鼓风的声音和木柴的噼啪声,那人点燃了灶火,又道:“怎么还不出来?又闹脾气了?”
似是终于没了耐心,脚步声渐近,“咣当”一声,大门打开,屋外的人和屋里的三人一纸面面相对。
一阵沉默,来人低低笑道:“顾大人,你们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会在小女的家中?”
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那酒馆中的说书人!
--------------------
牵思戒
不过几日,原本就干瘦的说书人竟益发形容枯槁,仿佛只剩了一层皮的骷髅。仅剩的一点余晖从他背后透过,照得他的神情模糊不清。
苍殊举起手中的核桃:“你可认得这个东西?”
“这不就是个核桃。大人需要问我?”说书人嘲道。
顾山青道:“不错,这就是个核桃。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同我们讲讲,你是如何用这个普通核桃杀了三个人?”
说书人面色不变:“我不知道顾大人在说什么。”
顾山青道:“当初我问你有关怪物的传闻,你别的不提,单单提起吴老二,是因为你知道吴老二会在赌坊四处找‘核桃’,怕引起我的注意吧?你将他打成一个笑话,这样我就算真遇到他,多少也会受你的暗示,不把他的话当真。”
“顾大人想得未免也太多了。”说书人讽刺道。
“多吗?”顾山青道,“其实最初我同你交谈时,就隐隐有些奇怪,只是当时并未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你从头到尾也没有露出你的左手,哪怕是在讲完书,我请你坐下来喝茶的时候。”
说书人哼道:“不渴罢了。”
“不只如此罢!我猜你的左手该是有什么能道出你身份,或者曾经身份的地方,而这个身份正和当下这个案子相关,比如……”
苍殊拖起说书人的左手,那腕上有一道深深疤痕,手上,只有四根手指!
顾山青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一个被剁掉了小指的赌徒。看来传闻是真的,王氏正是被她的赌徒父亲卖给了人家当丫鬟。”
这时说书人才发现猫九郎身后躺在窄床上的王氏,脸色一变,推开猫九郎扑到她身上:“阿女,阿女,你怎么了?醒醒!”
他注意到缠在王氏腕上的黑色衣摆,脸色铁青地转头质问:“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顾山青反问道:“现在才来关心她,不觉得晚了些?而且,这个问题不该问你自己?”
“问我?”
“不错,看见地上那把镰刀了么?连割草都嫌钝,你心爱的阿女却硬生生用它割开了手腕。”顾山青道。
说书人颤抖着摸上王氏苍白的脸,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为什么?明明都已经……”
顾山青立即道:“已经什么?已经把她的混账丈夫杀了,是吗?”
说书人不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苍殊和猫九郎仿佛都融进了小屋肮脏的墙里。
顾山青从袖中掏出火折子,将屋内唯一一盏残旧油灯点亮,火光颤抖,照得屋子里忽明忽暗。
“在客栈里,那位羊大爷说你说书说了半年,而不到半年前,王五赌瘾愈重,离了陈府,却不再打老婆。想来是你发了一笔小财,不知从哪得知女儿下落,无论是良心发现,还是为了养老送终,你找到这里,拿了钱给王五。你能用钱逼他不打老婆,却拦不住他去赌场把钱输光。你下定决心要把他除掉,正是因为他扬言要把你女儿卖掉,就像你当初做的一样。”
顾山青声音越来越轻,却句句直透人心,说书人霍然站起:“你以为我不后悔吗?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后悔!王五算是什么东西?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阿女,他居然敢威胁我?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顾山青神色悲悯地看着他。
仿佛一口气嚷出压在心中太久的话,说书人整个人又慢慢泄了下来。
顾山青却没有放过他:“他们是该死。但无论你杀死谁,也杀不死曾经卖了她的那个你。你以为王氏为什么割了腕?因为她那个死了的赌鬼丈夫?不,不是的,他已经死了。”
说书人眼中露出一丝不自知的压抑哀求,似是求顾山青不要再讲下去。
顾山青直视着他,一字字道:“她想要自我了断,是因为看见你又走进了赌坊,想到未来还要和毁了她整个人生的罪魁祸首一起假装若无其事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