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野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不会觉着你怎么样……”
“可是我觉着自己很没有当哥哥的样子。”刘聿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怎么上的学么?”
汪野摇了摇头。
刘聿又喝了一大口:“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们从同事变成了夫妻。在他们的人生当中没有缺陷,事业完美,婚姻完美,包括我这个儿子……在外人眼里也很完美。说句夸张的话,我是他们智商正正得正的结果,继承了他们所有的智慧似的,8岁就学完了小学,然后学初中知识,等到我把高三的知识全部读完,才14岁。”
这一点汪野完全相信,他知道刘聿聪明,但是没想到他这样聪明。
“我是众人口中的小神童,参加过很多比赛,甚至有免考的直通车,15岁上大学一直到研究生。别人都祝贺他们,也祝贺我前途无量,可是我在15岁之前倒下了,一下子就病入膏肓,躺在床上出现了严重的肢体僵硬。”
汪野的心脏瞬间揪紧了。
“起初他们以为我是癌症,或者什么突然性的渐冻症。我躺在床上,如果没有人喂我吃饭,我就不吃饭,如果你把枕头抽走,我的脖子会悬空,身体没有办法软化。他们带着我求医,最后的结果是……重度抑郁。”刘聿轻轻地说,“是精神疾病,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我的精神已经粉碎了。”
“他们……打你了?是不是虐待了你?”汪野不忍心问,可是又想问。
没想到刘聿却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提供给我非常好的物质生活,各种爱好班,只要我想去上,我也可以去。他们鼓励我交朋友,让我出去玩儿,小学的时候就给我报了很多国际夏令营,让我做一个全面发展的孩子……”
那怎么会这样?汪野不明白。
“但是他们不断地吵架,不断地冷战,从我3、4岁开始记事,我母亲就会跟我说,她是为了我才不离婚。转过头去,我父亲会跟我说,他是为了我才容忍我的母亲。他们把我当作了夫妻感情的垃圾桶,不断拉扯我的阵营,试图让我站到他们的身边去。他们将对对方的不满一股脑儿倒给我,然后转过头再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不是为了你,我们早就离婚了。”
“但是当我一次又一次恳求他们离婚的时候,他们又不离。”
“我就这样,慢慢被他们逼疯了。”
刘聿说得很轻松,轻舟已过万重山,可是他挽起袖口时还是有一丝退缩。和卫乐语差不多的伤疤同样出现在他的手臂内侧,甚至更加密集,更加深刻,汪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在刘聿吃惊且迟疑的目光里将脸贴了上去,磨蹭着那些代表痛苦的疤痕。
作者有话说:
老刘:他可太会哄人了!
神秘的柜子
刘聿没有推开,也没有理由推开。
他很长时间保持单身,除了天然地不喜欢亲近之外,还有刻意保持的那一份距离感。包括现在,他可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谈天说地,甚至在球场上一较高下,但再多聊聊就不行。
可汪野的接触总能让他察觉到新生活的希望和气息,就好像这伤疤成为了肥沃的土地,开出了生命的花朵。死亡的阴霾已去,活下来果然就有好事发生。
“一定很疼吧!”汪野心痛到头都跟着疼了。
“不疼,我不说谎。”刘聿摇了摇头,不仅是因为伤疤的愈合,而是它们出现的时候并不是以“残忍”为目的,而是“自救”,那是精神里头发出的喊声,是被击穿的承受能力在咆哮。他真的记不起来是什么感觉,别说疼了,那时候甚至是一种放松的庆幸,仿佛看到即将得以解脱。
但现在想起来,又像做梦。
“瞎说吧你,一定非常疼。”可汪野一口咬定,因为他现在很疼,“早知道我那时候就每天一封信了,天天给你写,什么事情都和你说,让你一睁眼就能看到一封新的。”
“你那时候给我写那么多,我也没有体力回复啊。抑郁症会影响身体动力,起初动一下手指都很费劲。”刘聿现在灵活地操纵着手指关节,在汪野的掌心画了一个笑脸图案。
汪野攥紧拳头,把这个可贵的笑脸收藏好。“那你为什么还能和我通信?”
“我和你通信的时候是已经快好了,医生想让我找一个心灵寄托,给自己一个正向的积极反馈。要是我没有之前的科学治疗,那肯定没有后来的联系。我碰到了很多很好的医生护士,他们给了我第二条命,感谢医学。”刘聿和他十指交叉相握,从前的痛苦再说出来都算不上什么,“只是……我还是没能顺利撑过成人礼。”
“你……你惊恐发作了?”汪野的这一波心疼刚刚过去,下一波心疼就上来了。
刘聿拍拍他的手背,转身走向衣帽间,将那套旧得不成样子的高三校服抱了出来,还有那张照片。一切明了之后再次看到它们又是另外一种心情,汪野才晓得原来当年的自己差一点点就能收到照片了。
“这就是,我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