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御书房,她再次咬牙,一鼓作气继续奔到门边。
御书房外站着的是许久未见的净明大师,晚晚只多留意了一眼,没有多想,立刻想要进去。
净明站在门口,握着佛珠,低眉敛目,眸光平静隐含哀伤。
他抬手拦了一下,晚晚急匆匆忽然被拦住,看过去,不高兴地拧眉。
净明看着她迫切的眉眼,张了张口,最后只吐出两个字。
“……节哀。”
晚晚一愣,眼眸颤了一下。
节哀?
净明道:“陛下的尸身……不要看,他应是不愿让你看到的。”
……尸身?
晚晚瞳孔猛地缩紧,断声打断:“容厌知道你这样说他吗?”
净明看着眼前女郎风尘仆仆的模样。
她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策马而酸软不堪,咬牙极力强撑着奔跑,即便有人搀扶依旧步伐蹒跚不稳。
她在听到他那句节哀之后,脸色霎时间雪白一片,黑漆漆的瞳眸却紧盯着他,神色几乎称得上凶狠。
晚晚其实不是没听明白净明口中的意思,只是。
只是,怎么可能呢?
这一刻,她如同一下子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方才所有的焦急慌张情绪在此刻猛然落到了地上。
她最害怕的,成为了现实。
脸色苍白到极点,眼前眩晕了片刻,晚晚险些站不稳摔在地上。
不知道结果时,她怕得几乎喘不过气,而得知了结果,她又好像瞬间冷心起来,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片冰冷的空茫之中。
身体摇晃了下,再睁开眼这一刻,她所有的情绪都好似被抽空,全部的理智下意识将她的情绪封闭起来,那些悲伤哀痛,她似乎都感知不到。
看到敞开的殿门,她绕过净明,行尸走肉一般,缓缓抬脚跨过门槛。
……血,好多血。
就像是大雪被鲜红泼了个透彻,从龙椅往下蜿蜒出长长一片深色,血腥味依稀。
如落冰窟,如坠深渊,晚晚似乎失了声。
被簇拥着,她抬脚,提线木偶一般,用再规整不过的步伐,慢慢进到了御书房的隔间之外。
太医令跌坐在地,苍老的容颜上满是自责和恐慌,一双眼中已有水迹的微光闪烁。
晚晚掌心一路勒出来的伤痕又热又痛,她回眸看了一眼张群玉。
张群玉震惊地瞳孔放大,神情有悲有怒。
他上前两步,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太医令的神色其实早就告知了结果。
只是……他从没想过,容厌会那么狠……又那么快。
视线绕过他,晚晚看到天色阴沉,云层压低,湿寒的风吹进御书房之内,将里面浓郁的血腥味吹散了些。
张群玉看到她转过脸颊往外看,她面容雪白,不见一丝血色。
晚晚眼瞳漆黑,镇定地环视了一周,瞧见了这下面哭泣的人各种神态。
晚晚回来的消息传遍了皇宫,椒房宫距离御书房算不上远,绿绮这一日一直缩在殿中又忧又怕,此时听闻师父回来,听到要取药箱,什么也顾不得,冲进偏殿抱起晚晚常用的药箱,撇开一众宫人,立刻跑去御书房门前。
太医令看到门口的晚晚,目光流露愧意和憾恨。
他几乎没办法在晚晚面前直起身。
晚晚临走前,对他反反复复千叮咛、万嘱咐,想要让他多留意,让陛下能在她不在的这一两日好好的,他看着这难舍难分的少年夫妻,满怀欣慰地答应了。
可是、可是……
他已经竭尽所能了啊。
太医令走到晚晚身边,艰涩地想要开口。
就说那些毒,怎么会那么好解。
身边乍然有人靠近,晚晚瞳孔乍然放大,反应过度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门板。
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晚晚唇角动了两下,一时间竟难以控制自己的神情。
……对了,当下还在宫变。
还有正事,她不能太过软弱。
艰难找到自己的声音,晚晚嗓音低哑地对张群玉道:“关门,封锁御书房,消息不能传出去。”
若说朝臣本就在这个关头心思不定,这消息万一传出去,守城到明日晁兆援军前来便真的成了问题。
张群玉茫然一瞬,看了看她无比理智的神色,眼眸停在她身上片刻,应了声是。
晚晚耳边,太医令哽咽着述说这一日容厌的身体状况,从入夜开始,就不可抑制地恶化下去,真脏脉象发展极快,眨眼就入尺中,心肺肾脾悬绝,已经是无力回天。
晚晚不愿细听。
视线绕过太医令,她终于能看到他。
容厌卧在隔间的榻上,手腕垂在床外。他肤色那样白,平时好似白玉冰雪,如今倒像是光下透明的纸,纸上染了艳红的血迹,干涸在上面。
天光再次被隔断,晚晚睁大了眼睛,僵硬地望着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