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遗憾的,总是会在脑海中被美化。
容厌没多做纠结,便笑着道:“在此之前,还有一事。楚行月说,他准备了年年都会送给你的花冠。”
他脸色有些发白,眉眼却依旧是笑意盈盈,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椅,不动声色将刀尖悬在自己心口。
他等着晚晚给他的回应,若扔下这花冠,便能让他也尝一尝被偏爱的滋味,那他过去和今后怎么都没有半点怨言。若收下这花冠,那也很好,疼一些,才能让他更清醒。
晚晚一怔,她愣愣地看了会儿容厌,才站起身,走到另一边,便能清楚地看到,座椅上那个小巧精致的花冠。
隔了三年,她又收到了这一枚新的。
她过去的确收到过许多次师兄的心意,多到习以为常。后来师兄离开后的几年里,她自己亲眼看到许多人的相处,才明白,男女之间,得到倾慕不难,可得到一份真心并不容易,得到一份她想要的感情,更是几乎没有可能。
楚行月原本是她以为,她见过的、遇到的,最好的那个,而她舍弃了。
可是如今,楚行月又变得唾手可得。
晚晚站在花冠之前,却扭头看了看容厌。
他只安静地看着她。
平静从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就像是能够接受她的一切选择。
她要也好,不要也好,他接下来待她还会一如既往。
可她看得出他的喜欢不假,他次次拥抱她时的力道也不假,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里面的爱意和占有欲也不假。
晚晚低头看回这花冠。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再拿着,她所设想的自由里,只有白术和紫苏,除她二人之外,没有任何人。
有时候直觉就是内心的真实写照,晚晚忽然就明白了,她到底应该如何面对楚行月。
心境乍然开阔许多,她唇角放松地扬起了些。
在她离开上陵之前,总要解决完所有在这里的纠葛,无非便是容厌和楚行月。
她对容厌道:“我想让人先将它带回宫中……”
没等她说完,容厌便点了头,“好。”
晚晚被打断,愣了下,原本的话被堵在口中,本来就是想要在他面前解释清楚的话,再让她追着去说。
她抿了抿唇,“你别打断我。”
容厌眉眼一弯,笑了下,道:“好。”
晚晚指了指面前的空杯,“倒茶。”
她等来一个便衣的暗卫,将花冠交给那人,便坐在容厌对面,铁了心要为难他一番。
容厌没有半点不愿,甚至连想都没多想,便揽起衣袖为她倒茶。
晚晚看着他。
许久之前,刚见到他那时,他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他能不算计她欺负她,已经是万幸,更别提让他纡尊降贵做些这样伺候人的事。
不到一年,却如沧海桑田,他的态度和改变,她都看得到。
晚晚捧起他放在她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盯着茶杯中澄净的茶汤,故作不经心道:“拿回宫中,下次,我会当面送还给他的。”
容厌瞳仁颤了一下,立刻抬眼看她。
胸臆之间的疼与闷,像是忽然被抽走,只留下漫长的酸涩,还有一点忍不住冒头出来的甜意,还没有弥漫开,便又被他按下去。
可是,虽然送还,还有下次。
他撇过头,有些唾弃自己,他到底还想让晚晚怎样。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这就是他啊。
晚晚握紧茶杯,看向一旁,转移话题道:“不是要继续过花朝节吗,接下来去哪里啊。”
容厌起身来到她身边,朝她伸出手。
晚晚凝着他的手好一会儿。
路上人多,为了防止走散,这样还是有必要的。再者,他牵着她的手时,力道和温度都很舒服。
晚晚思索完了,才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掌心,手指收拢握紧之后,便起身来往外走,“走吧。”
容厌微微笑着,牵着她的手,在街上买了些合她口味的美食,便走回茶楼的那条街,往深处走了一会儿,便拐进一家很是清幽的店面。
店名是江南景,这也是家茶馆,窗户是几乎不透光的质地,里面点着熏香和各式各样的灯,有繁复的灯台、冒着幽幽凉气的冰灯、精彩纷呈的走马灯……里面还有许许多多的花材,店中的角落有一面屏风,悠扬的旋律从屏风后传来。
晚晚又往四下看了看,果不其然,每桌几乎都是一位郎君一位女郎。
而有一些桌上,散乱着花枝,是郎君在亲手为心爱的女郎编制花冠。
有人编制地精美,也有人编制地不成样子,可对面女郎眼中都是星星点点藏不住的笑意。
见到两人,便有人上前领路,径直走到预定好的雅间之前。
一直进到雅间之中,晚晚才忍不住笑起来,道:“上陵还有这种地方。”
雅间正中的桌上,也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