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便是扑了个空,晚晚双手捏紧伞柄,站在营帐前,越等越是不安。
怎么还不来?
在她等不住之前,终于看到拐角处走来几人,视线相接的那一刻,白术和紫苏立刻惊喜地跑过来。
晚晚由衷笑了出来,她微微倾斜伞面,快步迎过去,白术忍不住直接扑过来抱住她手臂。
“娘娘!白术还没有同娘娘分开过那么久!”
紫苏从晚晚手中接过油纸伞,眼中也带着笑意。
晚晚仔细看了看二人,没有看出一丝不妥,这才放下了心。
从惊喜中回过神,她看到紫苏身后还站着一位身披蓑衣银甲的郎君。
晚晚抬起眼眸,烟雨中,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纱,绰约而梦幻。
是裴家玉郎,裴成蹊。
晚晚目光凝住。
她看着他的眉眼……
她知道她如今还是云妃,应当谨守本分,可是……在裴成蹊的眼睛之前,她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裴成蹊虽是武将,眸光却温润含笑,行止间皆是世家公子的风流气度。
他视线在她面容上停留片刻,随即抱了一下拳,道:“裴成蹊问娘娘安。”
晚晚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想到自己脸上还画着阿姐的妆容,又乍然听到这般礼节,愣了一下,想了想该怎么回答,才道:“不必多礼。”
裴成蹊笑了一下,紫苏连忙道:“娘娘,奴婢和白术二人不知您在何处,刚巧看到裴将军像一位故人,呆了呆,便被盘问了两句。误会一解开,裴将军就专程来指路。”
晚晚看向裴成蹊,虽然他像她的师兄,可他是徽妃的兄长,尽管没有血缘,待她却也太过和善了些。
裴成蹊道:“是臣冒犯了二位。”
已经将二人送到云妃身边,他也没有了再留下的理由,又笑着抱了一下拳,便要退下。
他转过身。
晚晚看着那双眼睛,和三年前一样,再次这样转身就要离开。
三年前她就这样冷冷看着,可这次,她上前追了两步,跑出了伞下,白术惊呼了一声,裴成蹊听到动静,转身回眸。
云妃追到了他面前,雨水将她的额发打湿,漂亮的面容也沾上了雨滴,就像一支落雨的梨花,娇弱而美丽。
他怔愣了一下,身体紧绷起来,双拳骤然紧握,又慢慢放松。
“娘娘?”
他看着白术举着伞面追过来,重新将晚晚遮在伞下,再也淋不到雨,这才嗓音低沉而温和道:“娘娘可还有吩咐?”
晚晚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她能说什么?
裴成蹊看着她的眉眼,却也没有催促。
晚晚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在何处当值?”
裴成蹊答道:“皇宫金吾卫。”
也算是天子近臣。
那就是,在皇宫中,也还是有机会再见的。
晚晚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对面忽然传来山呼万岁的声音,她侧头举目望过去。
城楼下面,今日人已经到齐,此时齐聚在城楼之下,恭恭敬敬朝着最上方行礼。
容厌站在城楼上。
天上密雨斜织,犹如一面轻薄的网,皇权在天下间如蛛丝密布。
距离他太远,她只能看到他穿着玄金云龙常服,身形高大修长,着红棕色衣的曹如意高高撑起一把深青色油纸伞,立在他身侧。
他仪态好、气场也强,这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远看了一眼巍巍高山,下方是热切簇拥的臣民,帝王气韵,君临天下,莫过于是。
她只看了一眼,便携着白术和紫苏的手,一起回到营帐中。
等到叩拜结束,臣民散开,容厌又看向营帐前,原本站在那里的叶晚晚,已经不在原地。
她方才那样焦急……此刻,她已经等到了她想要等的人。
和他没什么关系。
曹如意方才没有听到容厌的回答,大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容厌淡淡道:“你是没有事情做了吗?”
曹如意讪讪低头,苦着脸色不再说话。
此时饶温上到城墙上来,照例先汇报了一番今日的情报,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红笺。
“陛下,暗卫有人捡到了这张红签……应当是您的字迹。”
容厌几乎在他话音刚响起,目光便看过去。
饶温手中,是他昨晚写下的那张红笺,写着叶晚晚的名字。
此时被雨打湿了些,“晚晚”二字被晕开了几笔。
他昨晚是将这一眼就能看出他心意的红笺扔了的。
天降一场大雨,本该将这几个字冲刷干净,此时却又回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