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如果刘牢之有不满,那也应该去找他的老上司谢玄去讨论,当然了,谢玄已经故去,刘牢之就是想找,恐怕也找不到。
但是,人就是如此奇怪。
虽然已经平静的接受了赋闲养老的结局,但是,当他接到司马尚之的书信的时候,还是激动了那么一下子。
这就好像是一位曾经驰骋沙场的老将,多年以来被人遗忘在乡野,突然之间又被朝廷征召了一样。
那种感觉,简直是无与伦比。
谁也不愿意被人遗忘,尤其是曾经有极大功勋的人,然而,时局就是如此,年轻人的时代已经来临了,不说是刘牢之这样的老将了,就连桓伊那样而立之年的将领,都渐渐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哪里还有他刘牢之表现的舞台?
于是,不得不说,牢之兄内心还是有失落的。
而忙于北伐的王谧,也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情绪,司马尚之此时的劝说,对于刘牢之来说,是有很大的诱惑力的。
但这也是一时的,相比投靠司马尚之之后要面对的动荡,刘牢之掂量了一把,还是觉得站稳王谧这一边更加稳妥。
现实情况就摆在那里也容不得他动歪心思,你们谁打得过王谧?
只要你们能,我刘牢之跟着你们干也没问题,问题是,你们可别想把我推出去当枪使。
只要王谧的实力还是最强的,不管司马家的人如何游说,刘牢之都不会轻易点头。
在军营里混了三十年,这点经验他还是有的。
然而,虽然刘牢之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时局的变化会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吗?
不要说他,不远的建康城内,皇宫之中,年轻的太后王贞英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人是非常神奇的动物,在晋末,人们还不知晓,我们和周遭生活的猫儿,狗儿从大的分类上来讲,竟然是同一种东西。
我们都是动物,我们都有先天的预知能力。
只不过,很多时候,在危机来临之前,我们的这种预知能力都处于封印的状态。
只有当危险靠近我们,甚至已经极为接近的时候,这种预知能力才会自然的开启,给我们提供线索。
什么线索?
当然是保命的!
司马家的败类
“司青,什么时辰了?”
司青猛地站起,看了看殿门前的沙漏:“太后娘娘,已经是丑时了。”
太后娘娘睡不着,身为贴身伺候的小宫女,自然也是无法安然入睡的,甚至连打个盹都不可能。
“都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司青,明日一早,把刘有德召进宫吧,让他给我看一下,我总觉得近日心绪不宁,白天晚上都惴惴不安的。”
司青暗自将这件差事记在心里,按说,太后娘娘闹情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至于太后娘娘为什么会这样,司青着实是猜测不出。
按理来说,现在的王贞英几乎是没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事了,小皇帝司马德宗被她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外有王谧带领北府兵攻城猎地,内部来讲,虽然大哥王恭不是个能力很强的人。
但是,难得的是,王恭那人菜瘾大的毛病倒是改好了不少,最近很是消停。
朝廷上的事务,只要是他能够帮上忙的,他也都会尽力帮忙,只是还不能上朝而已。
建康城的达官贵人们呢,对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也不再闹腾,对于他们来说,王恭这样有实无名的活着,似乎也还算看得过去。
王贞英坐稳了中宫之位,基本上也就是把握着大印,来了急务就盖一个,剩下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司青实在是想不出,这样的好日子,太后娘娘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甚至还有一丝忧愁。
这是最令人想不通的。不那么高兴也就罢了,深宫女子,很多心思也是捉摸不透。
不能出宫,生活上也是单调的,还没有什么新鲜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王贞英的生活还不如宋轻音鲜活。
虽然宋轻音是内廷女官,但是,不管是帮助王贞英传递消息,还是上街办私事,她总是可以比较自如的往来于建康城的街巷之间。
自由度那是嘎嘎的高。
反观王贞英,即便她现在是建康宫中唯一的主宰,偌大的宫殿,几千号人都要听从他一人的指挥,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处?
她仍然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走动,不能呼吸到这皇宫范围之外的空气。
恐怕,只有不时吹进来的风,可以带走她一丝丝的忧愁。
然而,司青呆在王贞英的身边,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来,司青可以拍着胸脯说,她对王贞英的了解,很多时候比她自己都多。
这一次,太后娘娘的忧虑绝对不是因为什么闺中寂寞,而是有什么麻烦事再困扰着她。
但究竟是什么事?
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