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撞上去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可别撞到他身上的伤。
下一刻,月皊来不及再想其他,整张皎白的小脸一下子涨红。
江厌辞的手掌从她的肩头开始,沿着她的手臂抚下去,转到她的腕时,又沿着她的手臂内侧抚过去。当男子宽大微热的手掌从她腋下一路向下抚过她的腰侧又胯侧,月皊才后知后觉他以为她拿了他的东西,他在搜身。
当江厌辞拉住月皊的交领衣领将要扯开时,那条系着木珠的手串从她腰间掉落,江厌辞在它落地前接住了它。
简单的一枚木珠带着雨水的潮,安静躺在江厌辞的掌心。
江厌辞抬眼,望见一双被泪水浸泡着的眸子。月皊咬着唇拼命不让自己掉眼泪,却还是在一开口的时候泪珠儿滚落。
“可以还给我吗?”她委屈的声线染着泪水的酸涩。
江厌辞心里生出悔意,就像以前一不小心杀错了人。他立刻伸手,将木珠递过去。
月皊伸手去拿,却在指尖儿将要碰到那枚木珠的时候生生僵在那里。她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时常生病,她曾自嘲这是唯一像阿耶的地方。阿娘为她求了这枚平安珠,她日日不离身。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想到若没有交换过,这枚木珠本就该是阿娘求来给江厌辞的。
过去十七年的人生里,她如今唯一留在身边视若至宝的东西,也本该是江厌辞的。
她一下子将手缩回去,潮湿的眼眸浮现几分慌乱的惧。月皊落荒而逃,逃进那间昏暗潮湿的小夹间。她迅速缩进被子里,用薄薄的被子将自己裹住。
手腕空落落的,心里头也空落落的。
她好想阿娘,好想再见阿娘一次。
江厌辞立在原地,皱眉望着手中的木珠。他往前迈出一步,想将木珠还给月皊。却又觉得此时追去恐不方便,不若明日再还她。
耳畔的声响让他回头,那只鸽子悠哉地扑腾着潮湿的翅膀。
·
夜里一场风雨,翌日便又冷上了两分。
府里的四郎江冠玉却起了个大早。天冷也阻止不了他着急出府的心。昨儿个输了钱,今儿个可得赢回来。
“四郎,三爷让您用了早膳之后过去一趟。”端着洗脸水的婢女禀话。
江冠玉皱了皱眉,心道父亲又要罗里吧嗦地念叨他。他用了早膳之后,裹了狐裘大袄,去了三爷院子。
“今天要出府去?”三爷瞥了他一眼,继续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约了几个友人去品鉴古玩。”江冠玉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是快过年了,儿子想给家里人选点礼物。”
三爷也不揭穿,道:“你三哥刚回家,你出门应酬带着他才对。”
江冠玉抻了抻耳朵,这话不知道怎么接。江厌辞瞧上去不像个好相处的。
三爷瞥了他一眼,说:“你三哥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如今回来了,你作为同辈的手足,理应带他去见识见识长安的繁华,好好享享福。”
享享福?
江冠玉琢磨了一下,懂了。他笑着说:“明白了,我好好带三哥逛逛长安!”
“去吧。”三爷继续喂着他的金丝雀。
他以前也恨过这个儿子不务正业,不是赌钱喝酒就是逛窑子,才十六,还没娶妻呢,院子里就九个小妾了。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勾着归家的侄子花天酒地。
他就不信一个自幼流落在外吃苦的人,不会被长安的富贵温柔乡迷了眼。等他染上吃喝嫖赌的恶习,就更没心力管这偌大的江家了。
三爷对着笼中的金丝雀,心情愉悦地吹起口哨。
·
月皊歪着头,用手心敲了敲额角,觉得脑子里浑浑的,伴着偶尔闷敲一下的疼痛。
自一大清早,外面的婢女走动声音,她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今天不想出去了。身体不舒服,而且她还在生气呢。
她窝在薄被子里熬时间,等外面一点响动都没有了。她觉得江厌辞应该又去了前院应酬待客,这才懒懒起身,出去漱洗。她掀开布帘出去,却惊讶看见江厌辞坐在外面的交椅里,他垂着眼,无声又无息。
月皊愣了一下,显然十分意外他会坐在这里。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退回小间,而是身子贴着墙,快步挪进隔壁的沐室去洗漱。
江厌辞抬眼,望着她溜走的纤细背影。
吴嬷嬷从外面进来,走到江厌辞面前,规矩地行了一礼。
“昨天您不在府上的时候,二娘子过来了一趟,对姨娘冷言冷语,还要扒姨娘的衣裳。”吴嬷嬷停顿了一下,“姨娘的身锲还在二娘子手中,这等于姨娘的性命被二娘子捏着。这于理不合。”
江厌辞没说话,吴嬷嬷不知道他的意思,垂眼看过去,见他长指间摆弄着一枚木珠。
吴嬷嬷犹豫了一下,刚要开口再劝两句时,婢女来禀话四郎过来了。
“三哥!”江冠玉满脸灿笑,“你回京之后还没好好四处瞧一瞧玩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