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完毕了,不至于不体面。靖南侯夫人歪在窗下软榻上闭目养神,但今日的神情却不复往常安适,她单手支着额,眉头蹙着,歪着的身子看上去有些僵硬,看得出来眼下她正在想事情。
丫鬟上前通报了一声,靖南侯夫人便睁开眼来:“陈大夫坐。”
陈菡谢座。然后一边打开医具一边问她:“夫人现下痛感如何?连治了几日,可有松泛些?”
“倒是好多了。多亏你。”
靖南侯夫人坐起来,扯了扯嘴角,不过仍是透不自然。“你今儿怎么这么早?”
陈菡说了原由,然后往她膝上扎针。靖南侯夫人忍着针刺的痛,眉头抽抽,等着那劲儿过去,便叹着气道:“无端端地冒出来个钦犯,过个节都不过不安生。”说完想是觉得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发牢骚,又瞅了陈菡一眼。
陈菡余光瞥见,顺着话道:“夫人是趁着中秋还有事办?”
想是问到了心坎上,靖南侯夫人歪了回去,重新恢复了那喟叹的神情:“我本是约好了官眷明日一早去上香的,这一来,便去不成了。”
“去上香罢了,并不影响。”
“可我们老爷这几日事忙,常不在府里,你也知道,上香得赶早的,乌漆麻黑的,那钦犯什么来头都还不晓得,万一是个亡命之徒,那岂不大祸?到底是不敢去了。”
陈菡一面捻着针,一面顺口问:“侯爷最近这么忙啊?昨日中军府姚将军的夫人来求平安脉,听她说起衙门里近来倒是清闲。”
“他是有别的事忙。”
靖南侯夫人回着,便不往下说了。
陈菡也不追问。一会儿靖南侯夫人自己又瞅她,然后说起来:“街头有了告示,说是宫中下了狠心,中秋过后便要封闭城门,一力捉拿这钦犯,你可曾听说?”
陈菡把银针取出来:“先前来时,听说了一嘴。不过此事与我等似甚关系,因而也就未放在心上。”
靖南侯夫人捋着绢子:“你在各家各户间走动得多,有没有听说什么消息?”
“不知夫人指的是哪路消息?”
“就是关于威远侯府的案子。”
“这案子不就是普普通通失窃案么?莫非还有什么蹊跷?”
“前阵子街头巷尾到处都在宣扬长公主的功业,你没听说?”
陈菡微微笑道:“长公主的伟业,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年少的时候就耳熟能详了。莫非夫人又听说了什么新的消息?”
靖南侯夫人张张嘴,想回应什么,却又未再说了。
陈菡目光在她脸上略略停留,又落回到手下银针上。
丫鬟掀帘进来:“给郡主的探视礼备好了,二姑娘已经出门。”
“知道了。”
靖南侯夫人摆手。说完看了眼陈菡,又说道:“这郡主伤的也是奇怪,平时仪态再也挑不出差错的金枝玉叶,怎么就能摔下来?郡主的伤也是陈大夫看的吧?可知道怎么回事?”
陈菡扬唇:“据说是站在假山上赏景时,受了突然蹿出来的野猫所惊吓,摔下来了。二姑娘准备去探望?”
靖南侯夫人点点头,未曾多言。
……
今日不光靖南侯奇怪,靖南侯夫人也奇怪。
从余家出来,天就近午了。
揣着疑惑的陈菡进了医馆,就见赵素坐在店堂里喝茶,看到自己立刻站起来喊“陈姨”。
她便也径直走过去:“你怎么没去衙门?”
“特意在这儿候着您呢。”赵素拉她坐下,“靖南侯夫人怎样?”
“还好,老毛病。怎么,你为了她来?”
“倒不是。我是来问你,近日有人针对花月会出夭蛾子,太后打算正面回应的事,你知道不曾?”赵素说着又把个中来龙去脉跟她详说了一遍。“太后的意思是这次要借这事儿干脆把之前搁浅的事一鼓作气搞下来,你们这些魁主可千万得助花月会一臂之力,让这些睁眼瞎们好好看看,花月会这些年到底有没有作为,没有更大的作为究竟又是因为什么?”
“那是自然,我这里已正打算去礼部看看呢。”陈菡喝了口茶,又抬头看着她:“靖南侯……”
一看她正在垂头沉思,便又且止住了话头。
赵素端着茶,想的是霍修和这所有事情的关系。
虽然霍修这边还没有显露出证据证明这状子也是他的手笔,但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不然龙三何以会为长公主在戏社那样出头呢?
可是他们明明也是觉得长公主身为女子应该得到与男子一样公平的待遇的,结果反过头来却抨击起了花月会,这又是为何?
可若认定所有事情全是他所为,那皇帝在宫中与他练剑时受伤,这番筹谋他又是怎么办到的?
昨夜里思想一夜,赵素内心里也认同了皇帝的想法,定要等着霍修自己落网,亲眼看到事实,然后问个明白不可了。
看看天色,已近正午,无论如何,这个时候的霍修也应该得到消息,并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