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萍这新闻热度还远没到退的时候,何况又扯上了经陆太后极力扶持的花月会。比起追究那位疑似存在的穿越者的下落,近期这件事更令赵素无法不关注,——无论如何,她已经树立起了奋斗目标,无论那块免死金牌能不能拿到手,花月会她也不能放弃。
她收回目光问皇帝:“您近日没有接到参花月会的折子吗?”
皇帝给自己斟茶:“接到了。”
赵素忿忿:“这事儿跟花月会有什么相干?明明就是余青萍自作孽。认真说起来,靖南侯对自己的儿女就很尽责吗?如果他是个称职的父亲,就会在嫡庶之间一碗水端平。
“余青萍变得这么偏激疯狂,难道跟她在余家处境艰难,只能凭自己咬牙拼出一条出路来无关吗?
“这些男人,享尽齐人之福,却又平衡不了后宅,要我说,得是他们造就了这种矛盾才是!”
皇帝举茶道:“身处逆境的人那么多,不见得每个人都会做出余青萍那样的选择。靖南侯固然要占疏于引导的责任,余青萍也辜负了太后的期望。”
这话让赵素不能反驳。一桩悲剧的产生,确实大多数情况都是由多方面作用促成的。
“店家,里面可还有空桌?”
赵素蓦然听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便扭头看去。视线还没有找到目标,只见门内站着的两三个年轻书生中就有人说道:“杜兄何必问他?角落里那张桌在结账了,我们过去。”
霞色
角落里正在结账的这张桌,就在赵素他们桌的左首。
赵素眼睁睁看着宁珵与同伴们往这边走过来,迅速收回身把头埋下了。
皇帝瞅了两眼:“这是谁?”
“我表哥。”
赵素悄声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宁珵,打从宁姨妈出府,她就没怎么关注他们了,只知道宁珵偶尔还上家里来走动,当然庆云侯对他也没有什么偏见。而赵隅有时候也会与他在外碰面,有没有去过宁家赵素不知道,但她却是没过去的。
跟宁家母子也就那样了,井水不犯河水就挺好,因此她并不想在这里遇见他。
皇帝扭头看了看,道:“你难道有什么事对不起他?”
“素姐儿?”
赵素能有什么事对不起人家?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呢,宁珵已经走到了她侧方,看清楚她面容确定无误,便说道:“你也在这儿?”
赵素硬着头皮扯了个笑容,直起腰道:“好巧啊宁表哥。”
宁珵看了看皇帝,大概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双手拱了拱就要放下。但是当看到回视过来的皇帝年纪轻轻稳如泰山,那拱起的双手便又停了会儿才放下。“敢问这位公子是?”
“噢,这是黄公子。”从前宁珵虽住在庆云侯府,皇帝也去过侯府多回,但即便如此,距离面见皇帝也还是隔着许多规矩以及成群的侍卫,除非皇帝传见,否则他是没资格得见天颜的。赵素从善如流报了化名,只好寒暄两句:“表哥今日也出来游玩?”
“正好休沐,我便与几位同僚出来了。好久没见你,你在宫中当差如何?可还习惯?”
宁珵也朝皇帝拱了拱手,但对方并没有瞧他,他就再看了他一眼。
皇帝好像就是真的没看见,一派从容自若,菜上来了,他先举著给赵素夹了一筷子鱼肉,还细心地剔了刺。
“我好着呢,每日事又不多,也不累。”
听了赵素的回答,宁珵从皇帝筷头上收回目光,点头答道:“那你们慢用。既然不忙,改日我再登门寻你。”
赵素因为宁姨妈曾提过她和宁珵之间的婚事,心里一直硌应,哪怕宁珵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什么让她不高兴的地方,她也不愿与他接触过多。
眼目下为了维持表面体面,她咧嘴笑了笑,就当是回应了。然后看向旁边桌:“还有人在等表哥呢,你快过去吧,回头再叙。”
宁珵点点头,回到隔壁,另两人就拉着他打听起来:“宁兄在京还有亲戚?……”
“来点菜吧,时候不早,早些吃完我们还得回城。”宁珵打断了他们的探究,回头看了眼赵素后接了菜牌。
赵素回转身也跟皇帝解释:“就是之前住我家里的表姨妈的儿子,我跟他之间毫无瓜葛。”
皇帝好像并不在意,啥也没问。
赵素求之不得,因她并不想在这儿多呆,埋头扒饭,就指着早些走。
他们这桌上菜早,一会儿饭吃完了,隔壁还在高谈阔论,赵素起身时见宁珵看过来,便冲他点头致意,道了个别,与皇帝出门了。
同桌的两个书生见他们出门上了马车,遂道:“这二位是上的同一辆马车,看来关系不错。既是亲戚,宁兄竟然不认得那位公子?”
“正是,宁兄这位表妹看着大方不俗,应该出身不低吧?”
宁珵略有无奈:“我久未去串门了,近况也不晓得。”
说完透过窗户,他也顺势看了一眼那辆平平无奇的大马车,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