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察?”皇帝接过韩俊手上的那一大文书信笺,让他们俩地上啪的一扔:“要不你们俩先仔细看,朕查得明不明?或者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你们再提醒一下朕?”
厚厚的一沓纸在地上洒落成花,露在面上的字迹是那样熟悉,瞬间把他们俩脸上的血色都扫去了,几乎连呼吸都扫停了!
皇帝穿着织金云履的双脚踩在那上面,就好像狠狠地碾踏着他们的心肝脾肺,使他们瞬间透不过气来!
“五年前你来到沧州上任,收的第一笔钱就是来自林家五百两银票的寿礼,此后不管生日年节,林家都屡有孝敬,哪怕你自己谨慎没有留下痕迹,你身边经手的人可不会不知道。你觉得他们在朕的侍卫面前,会不会说实话?”
知州汗如雨下,全身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收了林家的钱,当然是要给林家办事。所以邬兰凤几次提出合离,你都拒不出现。邬兰凤肚子里孩子的死,他与张家人那场纠纷,你也压根没有过问。
“所以,眼下你来告诉朕,邬兰凤弟弟的死,跟林家到底有没有关系?林之焕为了谋夺吾家的家产,到底还做了哪些勾当?这当中你又参与了多少?”
皇帝的语气一点都不重,甚至还又轻又缓,但知州就是在这样轻缓的语气下宛如脱水的鱼,气喘得像在拉风箱了!
“皇上明鉴!邬氏弟弟死时微臣还没有调到沧州来,臣着实不清楚!臣只知道林家为了拿到邬兰凤即将继承到的这份家产,给林燮身边硬塞了一个柳氏!邬兰凤想和离臣确实没有理会,但别的事情上臣确实没有再参与!”
“不清楚,那就去查清楚!”
皇帝手中骨扇随着他突来的冷如刀的话锋咚地支在了桌面上,并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却像响雷一样炸开来!
他伸出另一手拿起桌上的玉佩,然后斜眼睨向下:“趁着朕还没有下旨将你押法场,现在去林家,将你所有不明白的事情,都去弄清楚。”
知州趴在地下不能动弹。
曾沛英咬牙瞪他:“还不快去!”
他这才使出浑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倒退出门槛。
抬脚时他被门槛绊了一脚,顿时四仰八叉摔在了庑廊下,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三步并两地扶着帽子往院外去了!
这边厢的动静地传到了后院,正在嘱咐人收拾行囊的何纵听说皇帝来了,屁股一抬也立刻冲去了前方,迎面恰好与夺路出来的知州撞了个满怀,彼此都惊了一惊之后,何纵即撇下他进了院子。
“臣接驾来迟,臣该死!”
皇帝瞥眼看着跪在地下的他,伸手接了侍卫递过来的茶,收回目光轻啜了一口,然后看向了墙壁上的挂画。
李氏赶走了柳姨娘,随即便把柳姨娘生下的子女都送到了邬兰凤的院里。
所以邬兰凤回到林家时,看到的便是一双紧抿着双唇,朝自己瞪着双眼的庶子庶女。邬兰凤只在院子里站了片刻,便叫人把他们原路送回了李氏的屋里。
李氏也没有料到她竟如此强硬,仗着她身在林家,便还是林家的儿媳妇,拉长脸到了邬兰凤院子里。待要出声数落她不尽嫡母之责,这时候下人来报,说是亲家太太来了。
这消息不光是让李氏顿了一顿,就连邬兰凤也一时没摸着头脑。邬家在沧州城内势力还是不能小觑的,她知道程云慧不用多久一定能找到柳氏,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未等李氏反应过来,她直接交代乳母:“请太太进屋来!”
赵素与程云慧带着柳氏到了林家,叩了门之后赵素说道:“由于这是你们两家私事,我要是此时跟着进去了,也不好怎么行事,大当家的先进去,我稍后等官府来人了,再一起进去为好。”
程云慧先前已经去报了官,知州若是不来,那赵素就是绑也要把他绑过来!而有知州这父母官出面,赵素既不会落人口实,而且也能有办法把知州给架火上烤!而此时进去,会令林家会有了提防。
程云慧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我先进内。”
说完她挥手让人把柳氏带上,而后跨进了林家大门。
赵素看着大门关上,也不能干等着,这会儿得去催催知州啊!便打发花想容去衙门,怎么着也得让那狗官给爬过来。
花想容刚上马,街头那边就匆匆驶过来一辆马车,正对着林家直冲而来!那马车到了门槛外,车上的人却连等卸门槛都来不及,直接跳下车,嘴里嚷着:“她们在哪儿?”然后就不由分说冲进去了!
旁边站着那么大个赵素和花想容,他居然像是没看见!
“这是谁?”赵素问。
花想容捏着下巴:“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林燮。”
“他不是被打发出城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这我也不知道了。”
“快拍门!知州大人来了!”
恰在这时,远远地又来了一顶轿子,衙役们抬着起飞步,跟抢亲似的一路奔跑着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