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具备多年河工经验,不想皇上此番竟未命老师兼任海政司总督。”
“是啊,这个海政司,由老师掌领应是最合适不过,不想竟是窦大人。”
“窦大人也是在工部多年,经验丰验,又正值年富力强之际,此事他来担任最合适不过。”何纵说道,“工部事情不少,老夫身居此位常感疲倦,让窦大人扛着海政司,不是忽视老夫,而是皇上体恤老臣哪。”
在场几个人面面相觑,齐躬身道:“老师高风亮节,让人钦佩。”说完之后他们其中一个又抬起头来:“也不知是不是学生误会,总觉得上回伍公子事件,皇上还有些耿耿于怀。难道,皇上竟是如此护短么?”
这话引起了其余两人的附和,何敏鸿看到这儿,向何纵道:“不知父亲如何看待此事?”
何纵没有说话。
那件事之后,其实皇帝并没有对何家做什么,但是前几日在乾清宫外皇帝当着大臣们的面,抬举赵素的那番话,的确又像是煞有介事。到底他是为了抬举庆云侯府,还是为了含沙射影他们何家呢?
还有这次的海政司任命——先前他到乾清宫,皇帝只是叮嘱他率领工部好好配合海政司,管好造船事宜。虽然他确实没有想过要兼任这个总督,但是,皇帝也并没有来问问他,他可是朝中老臣啊!皇帝这是连做个样子也不愿意么?
“老师,”在国子监任职的唐漠上前道,“皇上少年意气,难免做出些任性之事,为免引来不必要的后果,学生以为老师该想个对策,缓和一下与皇上的关系。”
这句话正中何纵心事,伍修平那件事他其实知道是自己违理了,只是当时为着要借赵素来抨击太后决策,架到半路下不来,才无奈到了那地步。
他本也以为皇帝多少看他的面子和把稀泥,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这么做,而且还来了那么一手,让自己在庆云侯面前丢足了脸!
这足以说明皇帝恼上他了。
君为臣纲,这么下去总是不行啊,他必须得顺顺皇帝的意,扭转一下局面。
想到这里他道:“你有何良策?”
唐漠深施一礼,说道:“皇上正值青年,后宫却还虚位以待,老师莫非没想过请奏皇上大婚之事?”
你让我谎报军情?
何纵端起杯子:“皇上甚有主见,太后也不曾催他,这些年折子没少递过,但都如泥沉大海。况且,这件事也不算投皇上所好,除非他有了意中人。”
说起来惭愧,凭他这么多年的阅历,硬是没揣测出过皇帝这个少年人的心思,对于立后的事他好像忘了似的,登基三年从来没有任何表示,因为陆太后也不催,他们也缺乏进一步“催婚”的条件。
“老师,您怎么忘了贵府的大姑娘?”唐莫急得又往前走了一步。
听到这儿,不光何纵停住了茶杯,何敏鸿和其余人也看了过来。
“婉姐儿?”
“正是!”唐莫道,“何家乃燕京世家,婉姑娘是长房嫡长女,出身高贵,这个身份难道不是现成的皇后人选吗?更何况婉姑娘知书达礼,仪态万方,她是足以统领后宫的!”
何纵皱了下眉头:“婉姐儿不行。”
“为何?”在光禄寺当差的谭颂发出疑问。
何纵道:“我何家世代书香,不必争做那皇亲国戚。”
众人愣住。
“好了。”何纵摆了摆手,站起来,“此事就议到这里,一码归一码,朝上的政事还是要办好。此事老夫已放下,你们也不要纠结。”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便也就告退了。
何敏鸿等到众人走了,才回过头跟何纵道:“父亲,他们方才这建议……”
何纵目光深凝:“上次伍修平那事你还看不出来吗?婉姐儿那性子,进了宫只会祸多福少。”
何敏鸿不再做声。
出了书房,长随来道:“大爷,大奶奶回来了,有急事请您回房。”
何敏鸿眉头皱了皱:“她不是进宫给太后请安了吗?”
“是,刚从宫里回来,大姑娘眼圈儿红了,大奶奶脸色也不好看。”
何敏鸿心下咯噔,生怕是她们在宫里得罪了太后,抬脚就往东跨院去了。
一进门,何夫人就迎了上来:“你可回来了,今儿咱们娘俩可让赵素给气死了!”
“怎么回事?”还沉浸在可能要进宫向太后赔罪的焦灼里的何敏鸿一头雾水。
“这死丫头竟比我们想象得难缠多了,难怪婉姐儿和平哥儿斗不过她。”何夫人扶着额,便把来龙去脉给说了。“她不单是对我无礼,对何家冷嘲热讽,还手段卑劣地向皇上诬告,就差直接指名字指到我们头上来了!”
说到这儿她又一哼:“她若真指名道姓冲我们来倒好了,我便要借机撕破她的脸给人看看,她小小年纪心机是有多险恶,多深沉!”
何敏鸿也没想到她们母女俩会栽在赵素一个既不读书也不习武的小黄毛丫头手上,幸亏她还及时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