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瑛咬着牙关,定定望住她道:“我在家里说话有足够的份量,我父母双亲乐见我向余家的小姐提亲,你的父亲相必也不会看低我这个勋贵世子。如果要身份,我几乎是唾手可得,而我如今并没有这么做,不过是尊重你的意愿!”
“你若懂尊重我,又如何会追问我这些?”余青萍双颊怒红,“你是在幸灾乐祸吗?还是在显示你的高高在上?你莫非是觉得我如今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便可以随意对侍?我便是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也不是你可以用来当玩物的!”
梁瑛的手愣在她胳膊上,一会儿才收回去道:“你觉得我这是在拿你当玩物?”
余青萍恨恨地抚着衣袖,抿唇不语。
梁瑛喉头滚动了一下,随后深吸气道:“你我打小相识,我自来欣赏你聪明要强,内心珍惜,因而从未生过轻薄之意。方才那些话,也不过是看在近来外头不堪的传言太多,怕你心里难受,所以提前说出来让你放心罢了。我想着无论如何,广平伯世子夫人的身份应该也不会辱没你。却没想到你竟这样不领我的情,也罢,想必你是看不上我的,这一切便就当是我自作多情!”
说完他侧转身去,扶住腰间剑柄的手,指节都已发白。
余青萍脸色也有些红转白。
她看着侧对着自己的梁瑛,忽然间有些不认识他似的。
从小就结识是不假,但她却也从来没想过他会对庶女出身的自己有意,她也只想爬上高位,用权势地位来让那些使她不得不低头的人认输,在她看来,像广平侯世子夫人这样的身份,是不足以令她扬眉吐气的,因此她也从未把身边这些子弟当成她未来夫婿的备选。
但眼前的梁瑛脸上显露着真诚,且无论她看不看得上,人家都是勋贵世子,御前侍卫,是京城里无论地位还是自身实力都首屈一指的俊才。这个“俊才”,他表现出来的真诚,似是比她的亲兄弟都还要多……
余青萍垂头看着足下,脑中滑过了很多人的影子,同时那些声音嗡嗡地,使她屈着身子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梁瑛被她的动作牵去注意力,扭头看了一眼她,只见勾头沉默的她十指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地露出一截青,模样怔怔地,莫名浮现出了一种在她身上极罕有的脆弱的样子。
梁瑛神情转缓,紧握着的手蓦然松了下来。
“你是什么自作多情?我是觉得自己不配罢了。”
正酝酿着怎么缓和这气氛,忽然间听到她幽幽的一句,梁瑛心中大动,已是忍不住转身向她。而她此时抬起来一点的姣美的脸,愈发显得柔弱无依,更令他不能自持。
“你这是什么话?我从未曾如此觉得。”他蓦地走向前半步,胸脯起伏,伸手将她拉着站起来,目光望进她眼眸:“只要你愿意,从此我,还有我们梁家便是你的依靠,你不需要再逞强,凭自己去挣那些荣耀,你只需要安心当我的妻子就行了!”
“我何德何能……”
“我觉得值就够了!”梁瑛再不能承受她的退缩,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在我在,从此再也不会有人能让你受委屈!我回去就请我父亲过来提亲,我们今年就完婚!”
余青萍腰身僵硬,随后推开他站直,眼里慌色一闪而过:“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
梁瑛望她片刻,点头道:“也对。我是心急了些。那就下个月,等下个月过了万寿节,大伙也都有空了,我再来提亲。”
看余青萍没反应,他又问了一句:“如此可好?”
余青萍混乱地回应:“只要,只要不太仓促就行。”
梁瑛笑了:“当然。我定然好生安排此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入我们梁家。也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他们有多有眼无珠。”
余青萍点头,也扯了扯嘴角。
相亲?
送走了梁瑛,余青萍回到房里,把人都赶了出去。
屋里嗡嗡地好像还回荡着他的声音,余青萍有些心烦气躁。梁瑛不像是说着玩的,要不是正好有个万寿节挡着,他一定会马上来提亲——下个月,五月就是万寿节了,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她能做什么?
刚才是不是太草率了,也许不该答应他。
她丧气地躺在榻上,背转身把脸朝向了墙壁。
忽一会儿她支坐起来,目光炯炯地走到窗台前,打开柜子拿出来一只碧玉哨在手里。
……
梁瑛径直回府,马未停稳就冲进了正院。
广平伯夫人正在招待娘家来的弟妹,唠嗑唠得正火热,见到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便板起脸来嗔怪他:“这么不懂规矩,也不跟舅舅舅母行礼?”
梁瑛停在屋中,转身向座中的汪文林夫妇行礼:“见过舅舅舅母。”
汪文林夫妇站起来:“瑛哥儿今日回来得晚些。可是衙门里事务繁忙?”
梁瑛自从成了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在外行走多有人关心他的差事。汪文林在六科任职,也是要紧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