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丢了以后,她就一直这样。我们已经给她预约了下周一的心理检查,到时候让医生看看怎么处理。
于景盯着刘婷手里的手机,她侧对着门,看不清屏幕上是什么。
六月的骄阳透过墙上的小窗将光洒进冰冷的室内,桌上的文件在清风吹拂下窸窸窣窣地翻页,将阳光打碎,反射在房间的其他角落。
但刘婷孤零零地坐着,除了手里的手机,眼里没有其他。她坐在角落里,座位与阳光仅有一线之隔,却又好像,隔的很远。
我和她谈谈。于景与黄霖颔首示意,缓缓打开门,走进了问询室。
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刘婷抬头看了一眼来了,随后又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于景在刘婷对面坐下,靠近了才听清楚,刘婷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那声音干净稚嫩,满是童真和谅解。
妈妈,我表演结束了!你怎么没有来接我呀?
妈妈,你今天工作很忙吗?昨天你明明答应
没关系的,妈妈,工作加油哦!等等妈妈下班回家,桃桃再跳一次给你看!
妈妈!有个叔叔说是你的同事,他说你今天加班,所以你让他来带我回家。妈妈工作辛苦啦!我们家里见呀!
刘婷一边又一边地听着手机里的语音,她的表情满是悲伤,脸上又挂着毫无笑意的微笑,挂在眼角的眼泪久久没有落下来。
警官,你看我的女儿,多懂事啊!刘婷大笑了两声,心里的痛苦像是找到了豁口,紧咬着下唇,想要把难过咽回去。
因为这些年,她一个人带孩子,挣钱养家,完全没有时间、也不敢在孩子面前悲伤,所以憋着眼泪这件事,她做了无数遍。
她看着手机相册里女儿的照片,手指微微颤抖地轻触,如今她只能隔着屏幕,抚摸孩子的头发。
桃桃很懂事,在爸爸离开后,她不哭不闹。警官,你知道吗?刘婷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人,面目是对家人的眷恋,在殷强的葬礼上,桃桃抓着我,她说,妈妈,别怕,以后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当时她才6岁啊,她真的
刘婷哽咽了一声,她真的很乖!知道我这些年艰难,她从来提过要求,每天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我工作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还留了一份饭给我。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要求,希望我能在台下看着她演出。
我当然同意了!可是我和经理请了好几次假,他都没理我。3号早上,我提前去了酒店,把该做的全做完了,就想着,做完了赶紧去看桃桃表演,可是为什么啊?刘婷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警察,一遍遍重复为什么,她执着于质问,竟然连自己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也没发现。
她重重地捶着心口,她知道别人没有义务管桃桃,也理解警察的辛苦,她也明白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才出现这样的状况,可是她是真的着急!
桃桃才十二岁啊,孩子这些年,她活下去唯一动力,她就算自己今天死在这儿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
于景轻叹一声,我理解你。
你不理解,你们没有失去过亲人,不会明白的!刘婷不停摇头,自认为没有人理解他的痛苦。
于景淡淡笑了笑,我的父亲,在我高考那年去世了。其实,我以前挺叛逆的,他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他让我好好学习,我就天天翻墙出去上网,总之,我就要和他对着干。可是,突然之间,没有人再督促我学习了,我就觉得好像自己以前挺幼稚的,我有很多句抱歉,没来得及说出口。所以你什么感觉,我明白。
他看起来完全理性,说出每一句话时,仿佛看起来没有悲伤情绪,但刘婷看得出来,一个人真正难过,是看不出来的。
斯人已逝,但殷桃桃很可能还活着,如果你想早点找到孩子,现在能做的、要做的,就是配合警方工作。于景正色说道。
陆砚刚拿到方知书发过来的报告,打印出来,找到询问时,见外头里头站着的人表情很是严肃,他顺势看去,只见里面坐着的是于景和失踪孩子的母亲刘婷,于是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了?
杜峥摇了摇头,没什么,老大在里头调解呢。
老大自己的私事,他没有权利转述给其他人。
他看了一眼陆法医手上的报告,立即说道:陆法医是来送报告的吗,我送进去吧!
陆砚没有假借别人的手,而是坚持自己送进问询室,他敲了敲门,得到里面同意后,走了进去。
看到陆砚时,于景有些意外,但见陆砚神色自然,衣服领口微微被汗打湿,像是匆忙赶过来似的,应该是没有听到什么。
于景翻看手里的报告,却见陆砚并没有离开,抬头看先他,问道:你还有事吗?
陆砚直视着正在擦掉眼泪的刘婷,认真说道:刘女士,你的孩子暂时失踪,只要有一线可能,警方都会努力,不论如何,我们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们会努力找的,你们别担心,不论如何,我们警方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