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微顿,随后也笑了:“是我看扁你了,你这样的人,自当不俗气,又怎么会羡慕别人的家世?”
相互间这么一番“诉苦”,彼此间气氛倒是又自在些了,沈钰道:“要不是我大哥这场病,他也该来的。多谢你们,给他带来一个这么好的大夫。”
“这也是合该令兄有这个缘份,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沈钰笑着,也没再多说,俩人上了去昭阳宫的庑廊。
昭阳宫这里,陆瞻与萧臻山他们茶过三巡,这会儿工夫便已经把明日下围场的方略都摸索好了。来围场伴驾,按说大伙都得随着皇帝走,但按往年的惯例,皇帝是不会想把他们都拴在身边的,除了钦点几员将领留下,其余人都会被打发去拼猎物。届时也还会排名,年轻的小伙们,如陆瞻他们,平时还得顾虑着不要锋芒太露,如今到了比试真功夫的时候,自然是都想拿个好名次的。
而众所周知,如今储位未立,三位皇子都到场了,那么这场比试多少都有些皇帝检验皇子成就的心思在内,各子弟虽然不想输阵,却也心知风头不能越过皇子们去。这当中以晋王年龄最长,偏他又不擅骑射,那么王府成败当仁不让地落到了陆瞻头上。
在座的苏倡,萧臻山,胡俨,以及杨谌,偏都是与晋王府息息相关的,不用多说,他们接下来几日自是都会追随在陆瞻身侧。胡俨与杨谌是读书人,平时不习武,几乎可以不算,但总归也有可出力之处,陆瞻是一个都不想把他们给落下的。
宋湘和沈钰进来时,他们正参照往年经验在列计划。
陆瞻没怎么做声,看到宋湘回来,一双眼睛就追过来了。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说话的是杨谌,这位杨大爷,深得杨家说话行事滴水不漏的真传,说这话的时候眉毛都没有动一根,眼睛则直接望向了沈钰。
沈钰也有些微妙,方才还与宋湘交谈的轻松自如,在踏进店门的这一刻,神色立刻就矜持起来了。
“因为钿姐儿在这,我要刚好与世子妃在一起,就一道走过来了。”
说完之后,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立成了一座雕像。
旁人倒像是早见过这场面似的,嘴里说着天色不早,然后起了身,相互间又说到了晚饭后在哪里碰头消遣的事儿。
宋湘见状,便引着沈钰来到孩子们这边。只见这边气氛透着古怪,陆澜音撅着嘴,似乎很不高兴。便问:“你们在玩什么?”
是谁欺生?
“四嫂,我们在投壶。”
敏善站出来回话。
宋湘看看场下,只见地上一地羽箭,装箭的壶也倒了,孩子们一个个脸上都没啥笑意,知道是起了磨擦,便也不说破,跟花拾道:“把地上收收。”
沈钰同样也没多说,牵住沈钿,便跟众子弟道:“都玩一下晌了,回房吧,回头皇上还要赐宴,都回去准备准备。”
沈家过来的就有四五个,宋湘目送着孩子们呼啦啦离去,又看向陆澜音:“四妹妹要不要坐下吃杯茶?”
陆澜音双唇一抿,先前的恼色消失不见:“四嫂不用忙了,我也得回去换衣裳了。”说完又朝宋濂道:“濂哥儿,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宋湘也送了她到门下。
回来时见敏善与宋濂盘腿对坐在榻上,她问道:“澜姐儿怎么了?”
敏善撇了撇嘴:“大家一起戏耍,愿赌服输,偏她输了不服气,总共没投中几箭,还在我们投的时候故意撞我,起先我当她是不小心,后来钿姐儿投的时候被我亲眼看到她伸脚。我就说她,她还不承认,硬说是我儿仗着人多欺负她,还把箭壶踢翻了。”
宋湘听着也就是小孩子之间的争执,便没放心上。
敏善又道:“在这之前,她还欺负钿姐儿呢。”
“……怎么欺负的?”
敏善便把来龙去脉说了。
宋湘听完,想到沈钿的憨实,平时也是不招人惹人的,陆澜音怎么也跟她过不去呢?
但她是个大人,总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去说陆澜音的不是,便道:“大家在一起,总难免生口角的,有些事不要太较真。”
“可她是秦王府的人啊!”
宋濂磕着花生说道。
宋湘闻言顿住,这句“秦王府的人”,倒是提醒的很是时候。陆澜音虽然年岁小,但她说话行事,以及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一点不含糊,这点宋湘早就看在心里。
眼下这局势,秦王夫妇自己往晋王府的人身边凑过来肯定会引起不少猜测,但小孩子就不同了,别说只是一处玩玩,陆澜音就是要睡在他们这儿,也没有什么不妥,且晋王府的人还不能说什么,不然外人又要道你一个当伯父的连小侄女都容不下不成?
所以陆澜音总是来找敏善,究竟是不是真心想找这个堂姐玩,也不好说。
想到这儿她跟宋濂道:“你既然知道,那就玩归玩,玩的时候记得保持分寸就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